7月21日(寫於分手滿一個月)
記得剛認識她時,我正對小津安二郎的電影著迷,MSN上的暱稱就叫「秋刀魚之味」。她問我說,那代表什麼意思,我一時講不清,便煞有其事地找了一堆資料想讓她了解,而她跟朋友談起我時,也以「秋刀魚」稱之。而今,感情走到了盡頭,似乎不用文字,就能體會那種秋末蕭瑟淒涼的感覺,即便當下的天氣是這麼酷熱難耐。我想告訴她,妹妹,這就是「秋刀魚之味」。
分手療傷之際,我又重看了小津安二郎的作品。有個影評這麼說道,小津電影中的情節,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家庭瑣事,而裡面的人物,每當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通常都是以包容、忍耐的方式去應對,而非追求自我實現,然而,他們認為這才是真正地體現人生。
我似乎在小津電影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發覺自己深受傳統的東方思想的影響,對愛情有高度的道德觀,並且深以為,當愛情邁入了即將成立家庭的階段,必定是不斷地妥協與容忍。這樣老派的模式,事實上會把自己的愛情與家庭故事寫成具有淡淡哀傷的悲劇,也因為大環境改變了,那種「以責備表達關心與愛情」的作風,也會被認為是種傷害。
傳統的社會中,愛情與家庭不斷地對人進行綑綁,所有的夢想與自我都將止步,然而,這會帶來的是怨恨與委屈,如果無法重新地去設定與親密伴侶相互尊重的關係,那麼最後也必將以分離收場,劉黎兒說,「當愛情安定了下來,也就是結束的時候」。然而,當傳統男人(或女人)有這樣覺醒的時候,其實不一定是壞事,分手,也可能是成長。
這樣的想法來自作家劉黎兒的新作「大分手」。她說,我們常把「分手」看作是「失戀」,但應把它視作是「獲得一份結束的戀情」,並且從中汲取養分,讓自己變得更好,而非全然的自我否定。我的分手療傷期靠著這本書豁然開朗,即便所愛之人喜歡上別人或是分離是很讓人傷心難過的事,但這都是寶貴的經驗,一生難求。
雖然「大分手」教人們分手是常態、分手要快樂,而我也因此復原不少。但性格中那種悲劇的質素,還是會不斷地湧上心頭。當想到她喜歡上別人,當發現親密的伴侶間出現恐怖的相互傷害,或是彼此間出現許多不用點破的謊言,心還是會隱隱作痛。畢竟愛過了,也愛得那麼深,如果沒有了她,人生將不完整,但弔詭的是,似乎也將更完整。
我想起「東京物語」中的一段對話。
「東京真大!」
「是啊!如果走失了,恐怕一生都不得再相見!」
人海茫茫,我跟她,這次是真的離散在人群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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