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小門 閱讀或觀影後的隨手雜記。

405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我的朋友D，照例點了杯冰拿鐵。
「其實我印象最深的是，戲院內那兩個老太太。」D無奈的說。
當時在戲院內，除了我們之外，其他的觀眾就只有那兩位老太太，坐在我們旁邊隔著三個座位遠的地方。從一開始出現性交(我想那狀態無法稱之為「做愛」)的畫面後，每逢此類場景就用一種刻意壓低卻還是足以讓人聽清楚每個字的音量碎碎唸著。
(A老太太：哎喲～這根本就是A片嘛…)
(B老太太：這是藝術，不是色情，還有得獎呀…)
(A老太太：根本就是色情嘛，怎麼會拍這種東西呢…)
　　 (A老太太：嘖嘖…跟A片一樣嘛)
　　　以下持續重複類似之嫌惡話語數次。
而遇到中間穿插的歌舞片段，兩位老太太又有話了。
(A老太太：怎麼又拍成喜劇片啦…)
(B老太太：人家這是藝術，有得獎的呀…)
(A老太太：這…怎麼會拍這樣呢…)
　　　以下持續重複類似之不滿話語數次。

中間有好幾度，我以為她們肯定撐不完全片，中途就會離席了吧。
但她們意志力驚人，碎碎唸直到最後口交那段戲，直到燈光亮起才緩緩起身離開。
『嗯，真的很糟，而且還全部看完才走，更糟。』我說。真是兩位不可思議的老太太。
D伸了伸舌頭，做個鬼臉。
『那片子本身呢？』
「就像西瓜一樣，又甜又黏，而且讓人聯想到風乾後的汗臭。」D喝了口拿鐵後說。
嗯，其實我對於充滿太多隱喻及意象暗示的電影，常常覺得消化不良，而且…胃口不好。西瓜一口咬下往往汁水淋漓、讓人驚訝其竟能內含這麼多水份，但西瓜吃多了也好像常會拉肚子。
D又接著說：「對於片中的『缺水』、『偷水』、『省水』，以及其他對於水的隱喻─當然這是蔡導的特色了─，或是歌舞片段、或是西瓜、或是片名所謂的雲(無常多變)／天(永恆不變)、或是口渴／飲水／vs.性壓抑／性抒解vs.口交／口交並射在嘴內(喝下？)…這些有的沒有的，種種輾轉迂迴的隱喻暗示，或許你很了，而且『看得懂』，但我可沒那麼大興趣。」
不，我也興趣不大，而且我更不在乎何謂『看得懂』。但我還滿喜歡電影裡那種緩緩走向某種衝突的高潮點的濃重氛圍，好像演員的每個細微的呼吸、或睫毛的顫動，都有戲。好像連片中濃稠的空氣，都有戲。
『那喜歡這部片嗎？』我說。
「其實還不錯啦，不過，跟想像中有些不一樣。」
『怎麼說？』
「我本來期待著能有一些震撼，能動搖到我對於『性』的看法或觀感，例如一些本質上其實殘酷或荒謬的東西，我以為能看到這類的東西。」D說，冰拿鐡已喝完，還招手請服務生加杯冰水。
『而妳覺得沒有看到這些？』
「嗯，沒感覺呀。那位AV女優的角色多少有這麼點味道，但強度又好像不太夠。不過，也好啦，要是真的是部太過震撼的電影，既殘酷又荒謬，我怕我以後做愛會始終心頭有個陰影，就再也不能放任自己單純享受那純動物性的快樂了。」
『哪那麼嚴重呀？』
「大島渚的《感官世界》就曾讓我快一個月不想做愛呀。」D猛然把整杯冰開水也灌完，舔舔微溼的嘴唇，假裝成電視劇裏刻板的好色熟女形象。而且，一點也不像。

20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