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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1 01:52:59| 人氣12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府城隨筆(4)─所謂文藝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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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談到美學,讓我感到怖慄不安。那常常是伴隨著一個幾乎是反射性的問句而生:誰的美學?為誰而寫?為何而美呢?有些問題一提出來,馬上就感到後悔,那種學術的悔咎與困窘,那種想到會臉紅心跳的感覺,會在某個時刻突然襲擊沉靜的心靈。我每天要用很多不同種類的語言來跟別人對話,用中產階級式的語言、用死右派的經濟分析、用左派高規格的學術戰鬥語言、用感性的唯心的文藝語言,幾乎可以說,我每天的生活幾乎在語言的戰爭中過活。

到底是陌生化的語言還是熟悉化的語言接近文藝的美學呢?到底是立足現實的語言還是抽離,局外人式的語言接近文藝美學的標準呢?說實在的,我給的答案讓我活在一個不完全否定與肯定的深幽谷壑之間,我厭惡劃分但同時又得去劃分,而你明明就知道,人生的原相就是錯綜複雜幻生遽滅,生死相生,愛恨相提,但是你得在劃分當中獲得某種成就感與榮耀感,某些熟悉感與陌生感,而劃分害怕模糊,模糊解構了劃分,所以陌生人比敵人可惡百倍。

而「生命的真實」更是一個模糊的謊言(尤其是知識份子在操弄的時候更加虛偽十倍),因為每個人就其個人的歷史與過往,都不是可以輕易割離與片面化的。

仿佛從某個原初時代,某種純真與潔淨就一直停留在過去,而我們把所有的純真與潔近寄存在哪個我們從未經歷的過往,像藏在床底的某個童年玩具,永遠被塵封那般,然後感嘆那種只要一懂事就永遠失去的遺憾與天真。「生命的真實」這個詞太過模糊了,模糊到令人寫它的時候都會顫抖。所有的人都保持在主體化的狀態是困難的,人們總是在各種不同的層面從屬著或宰制著他人,而言說著要反映生命、土地的真實,難道回到內心探求內心的感受不真實,它相應著人世間的愛恨喜惡,也相應著它的物質基礎,這不夠真實嗎?現代主義陣營跟台灣文學本土陣營的論戰其實可以休兵了,實則不同的生命向度如階級、性別、國族的生命所構成的「生命真實」原本就是一個個多重複雜的總體,當我們運作權力的時候,決定某些重要某些不重要,某些該重視某些可以忽略或從未被考慮的,我們其實就是在否定別人的真實,就是在肢解別人的生命真實不是嗎?然而這樣的呼籲就宛如一顆掉入時間之河永遠無聲的淚水,它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正如我隻身走在自家的三合院,望著自己破敗的家宅,企盼自己能夠有錢有地,改建自己的家,創造不同的人生未來,這種感受是很真實的,它也有它相對的物質基礎。然而,望著家附近的遠山與田野,不希望這農村繁榮而能夠永遠保持原貌的渴望也是很真實的,在種種的矛盾對立價值觀當中,挫敗與悔咎往往比口號來得真實多了。

談美學,首先最重要的是談質素,前面說過,每個人都是其歷史的、生命的承載的總體,他們的美感經驗總是錯縱紛雜的,在任何一件事物上,它都能列出一弧無窮遠的光譜,而多重的光譜透射出有限的人生經驗與無窮的生命想像力,而各種質素(具體的人、事、物)對他們都被擺在不同的感受位置與認知基礎上面,而文藝評論的文學機制在這遼敻的無窮遠平面劃出界線,說實在的,這是很無聊的事情,而為了界線的劃分而爭鬥,更是無聊中的無聊。鄉下農人的勞動與愁苦跟都市中上班族一段複雜的辦公室戀情能夠比較嗎?寫誰的故事就會比較接近生命的真實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現實中的物質基礎不平等,那麼我們尋求社會科學的解放動能,進行社會運動、政治行為甚至革命來改變就好了,文學或文化人一定要了解自己的侷限,不是像文化研究的學者們,以為自己有通天的本領)但是可怕的是,你又不可能不去爭鬥,籠中鳥或局外人都是真切的,有時是很迫切的,你可能同時是個知識份子,又同時是個無產階級;你可能同時是個老師,又是個同性戀;你可能投票給阿扁,但是同時又對某些本土派非常賭爛,生命的真實就是這樣,它雜揉萬象,悲喜交集,不是這樣的人生就顯得不真實,衝突對立是人生真相,互利互愛也是人生真相,要以另一種真實否定另一種真實是極其愚蠢的事情。

文藝鑑賞的機制,其實已經被學院認證和資本主義邏輯所綁架了,然後透過文學教育的再生產機制,構成我們的文學品味與文藝取向。我們永遠都回不到過往的那個真實與純粹裡面了,是了,這就是我們文學多舛的悲慟淒絕的命運,有人會反問:「你這種孤島式的嚴重潔癖的知識份子語言真是令人討厭,你在言說的同時,不也正犯著你自己批判的錯誤嗎?」我必須說:「是的,我有可能正是我所批判的那種人,但是批判文藝青年的不永遠也是文藝青年?」我只是憤恨,那種文學詩歌與真實的生命勞動苦痛交歡一體呈顯的年代已經永恆失去了,它永遠就只能是個想像,我們要抱著想像一起墜入無窮的黑洞之中了。為什麼要活得這麼辛苦呢?談文藝文學就要被貼中產階級的標籤、唯心抽離不食人間煙火的標籤,脫離現實蒼白失血的標籤,為何真實的感動以抽象的面貌呈顯,會被唯物論者認為不真實?進而被否定其存有,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

葉石濤先生在日據時代批判寫實主義時的「糞寫實主義」那樣的思考一定有他想對話的對象,他在撰寫台灣文學史綱的時候批駁台灣現代派的諸多問題必然有其部份的事實與歷史脈絡。然而正如同蘇軾的前後赤壁賦在短短的三個月中,由「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於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到「予亦悄然而悲,肅然而恐,凜乎其不可留也。」的兩極心境,與葉老的心境與轉折,不也都是相當真實的。

所謂美學,不同的人,不同的生命向度,相疊的或不相疊的共同美學品味,都反應了他生命中的真實,文學之所以可愛,是在於它總是包容所有向它索求慰藉的人,它從來不向誰關閉大門,劃分的、關閉的是人,而它卻是承載所有生命真實一切的,正如馬克思他困惑爲何希臘藝術至今仍然能夠給我們予以藝術的享受,他困惑著為何人們對於「純真」有著永不停歇的需求?我想那是因為,文藝美學它雖不以宗教的形式出現,但卻具有宗教的作用,它慰藉補償我們,卻不宰制我們佔有我們,難過就哭,快樂就笑,書寫總是如遠古女媧補天一般,它照見我們永遠失去不可得的東西,並且在生命的底層不期地撼動我們的心靈。

台長: 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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