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和一位許久未聯絡的大姊約見面吃飯。
我們約在和平東路和敦化南路口的陶板屋。一早，我匆匆投了票後，便到公車站搭車前往。
這天的運氣很不錯，一切都相當順心，天氣晴朗得令人可以捨棄外套。穿了件黑色套頭薄T，輕便的牛仔褲和布鞋，拎個咖啡色的超大包包，這樣的裝扮讓我覺得自在，心情變得很好。上了公車(還是輛難得一見的乾淨新車)，只有二、三名乘客，挑個靠窗的位子，舒適坐著。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不熱，反而有一種溫暖柔軟的慵懶氛圍，約半小時的車程，我維持著同一個半倚著的姿勢，但原本想放空的腦袋卻不知為何，不斷閃過ㄧ些很久未曾再想起的人和事，浮光掠影地顯像在我的眼前，如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景色。
發呆想事情的結果，是差一點來不急下車。
匆匆跳下了車，匆匆過了馬路，才剛抵達定點，大姊就打了電話告訴我她已經進到餐廳等著了。上了餐廳二樓，服務生領我過了二個轉彎後，我見到了大姊。
她是一個我一直很喜歡的大姊姊，氣質優雅，溫柔婉約，神似韓星李英愛，尤其是笑起來的神韻。忘了她幾歲，但儘管隔了將近六年才再見面，她的樣子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寒暄了一下，她說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女生”的可愛模樣。我苦笑了一下，說：｢不，其實我真的已經，歷盡滄桑，起碼，我的心真的是這樣的。｣
我們聊了起來。她近幾年來，也遭逢了許多的變化，許多的人事已非。她離了婚，那個原本人人稱羨，郎才女貌的夢幻婚姻，原來，也只是她用盡全力掩護著的ㄧ個謊言而已。
我很心疼，因為她是那樣一個好女人，宜室宜家，養育ㄧ對漂亮而優秀的子女，更是協助先生事業的得力幫手，但雖然如此，仍是遇到了一個不安於室的男人，即使守候等待多年，最後還是得選擇放棄這段婚姻。
｢不該強求的，不是嗎？｣她淺淺的笑了笑，｢其實我還是覺得他是個好人，只是，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就是這樣一個淡淡的結論。我猜，她應該還是經歷了許多傷心和眼淚，才換來的了然於心吧。
不過當天我們沒辦法聊太久，因為她養了十二年的狗狗，在那天突然病逝了。我安慰她，因為四年前我也經歷過這樣心痛的事，哭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能漸漸接受狗狗飛到天上當小天使的事實。
我們彼此加油後道再見，相約下次再出來碰面。
回程的路上，我依然坐在靠窗的座位，看著與來時相反的街景。腦子裡，依舊浮現了很多的人事物，心裡的感觸似乎更滿了些。明明該是個淡淡的一天，為什麼會有這樣多不斷湧出來的感受呢？
那件櫥窗裡考慮許久仍然沒買回家的衣裳，一間已經忘了地址的某個街角的靜謐咖啡廳，一句對好朋友一直說不出口的感謝，一個這輩子大概再也遇不到的那樣愛著我的人……。有時，真希望自己的記憶力能差一點，這樣，有些回憶就不會那麼鮮明，有些過往就真的可以成雲煙消逝了。但雖然內心就這樣翻攪著，湧動著，而我的眼淚，卻仍然冰封在遙遠的上個世紀，怎樣也宣洩不出來。
下車時，竟然變天了，既冷又飄著雨。我不禁緊緊環抱著自己，急急地奔回家，因為，真的好冷。
照片/OOXX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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