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歸鄉路遠
上世紀五十年代是個漂浮無根的年代 。
那是我出生的年代，我是大陸人眼中的國民黨反動派的後代，台獨眼中在台支那人的第二代。
此說緣起大陸台籍人大代表汪毅夫，他說，去台灣的國民黨反共派就是反動派，它與台獨都是中共的敵人，而前者更危險，這已很明白，在台外省人後代更壞，我卻一直不願接受，北京當局不是一再強調兩岸一家親嗎？誰是同志？應該是我們這樣的外省人第二代，深藍快要紅統的大中華民族主義者？
為了不想終老於小島，我的退休生活大部分在大陸雲南省大理市度過，因為記者出身，對岸先天不信任，有意無意間倻揄我好像是個內戰時活躍在敵後的特務，或是潛伏在敵營裡我黨的特工，島內朋友也懷疑我對台灣不忠誠。其實我就是一個退休老人，娶了大理姑娘就以岳家為終養之地。
這本書就是一個台灣人在大陸生活的獨白，算是我在敵後的奇特經驗與另類感覺的日子。這本書寫的是什麼？為何寫？主軸是靠我的觀察，以我不錯的人文素養，知識水平，先天方言便給，廣泛的史地知識，在神州闖蕩十年，終於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發掘兩岸異同與真相。
選擇發掘真相以紀實文學角度入手，面對這個題目？如何寫？為誰而寫？始終縈繞我心，最終選擇還是從身邊做起，從當下出發，先做能力所能及的事，聚焦自我再超越自己，惟有行動起來才是惟一路徑，於是在生老病死，生離死別的人生大限前，再次拿起禿筆寫下人微言輕，但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經驗之談。
我曾行走過大陸的大江大海，也曾寫下自我旅途紀錄。時代的呼喚觸動著我內心那條新巨流河的再生。十多年前我寫下台灣生活的眷村一書，淺淺的海峽阻不了民族的臍帶，獲得了大陸讀者很大的共鳴，我走的自由之魂的路，盡人事聽天命，在大陸居然也出版了，證明說良心話也不會孤單，渴望自由的人們，總是要拿回人生主導權。
這是我六十六歲生日的六六自述，希望幸運之神仍然眷顧到我，然而如今的神州大陸，出版界面對無比黑暗的環境，我已不抱希望，只有在台灣出版。
外省第二代，中港台三地走透透，大陸各地及歐美日發達國家默默觀察與學習，返國後比較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將觀察大陸同胞最深入的心得，重新審視對岸同胞的期待值，再回過頭提供給島內同胞些許心得。
筆者盼望，數十年的專業與興趣，成功經驗打造有力信念，經歷兩岸關係三十年，全面投入具代表性，銜接兩岸三地，連結過去的經驗與思考，最後的呼籲向心中的微光走去。
在大陸出了些書，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出了些被改的支離破碎的小書，暗戰一書，被模糊在神鬼之間，眷村一 書，只着墨於戀戀鄉愁，卻不見容我的卑微意見。自由之魂出版社頗有口碑，但是選擇性的民主與法治，讓此書侷促不安在大是大非之間。抗戰叢書想表達的民族獨立與生存，卻矮化庸俗為黨派之作。書寫兩岸的系列文章，只能成為異鄉遊子的美麗與哀愁，我無法找到回歸的捷徑，也無法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心中總是有一個使命尚未完成。
這本不到二十萬字的小書，去年年底已完成。我立座右銘於心中，這是我最後的告白，也是我對自己的最後要求，在二二虎年六十六雙耳皆順之際，把這本書出版，文人手無縛雞之力，文人又普遍無行，文人相輕，自古皆然，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就盡快在台出手，文章報國乃書生最低要求，但能有益眾生，無愧殘生，也惟有在自由的土地上大鳴大放。
我想說的只是大歷史中的小歷史，藉由小歷史中看大歷史，說的都是市井小民，但背後卻是大是大非之間，我忠於歷史，忠於國人，忠於靈魂。一直以來，想把大陸觀察如有可能寫他兩本書，隨後投入實際空間，不被他人主觀認知評價左右，讓後來者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
母親說我從小以來就跟其他手足不一樣，脾氣厥，不聽話，從小到大就像逆勢溯溪，不喜順流而下，別人走熱門科系，我喜歡冷門史地，原因是從小一直有個謎團，為何不能去大陸？國共之間是一個什麼情況？
我老喜歡看大陸地圖，一直以為是中國人，生在台灣還說自己是外省人，外省的大陸人又叫我台胞，這又是唱的那一齣？家國情懷亂成一團，從日據到光復，青春的容顏，五十萬孤軍，六百萬孤島，人海茫茫鄉關何處？
黨國教育下死忠的民國派遺老遺少，反攻大陸解救同胞是未竟天職，藍與紅談論遷台經驗，全面肯定與全面否定，藍營威權黨國歷史使命，與綠營四百年的悲哀，亞細亞的孤兒與中華兒女炎黃子孫的共體，我們外省人第二代太難了。
由台灣看大陸與大陸看台灣，他們與我們的故事，是祖國與殖民地，夢想與現實，民主與黨治，狂飆年代，回歸故土，他鄉為故鄉，管制下的喜惡，大陸難有民主，台灣不想統一，對我而言，只是想尋找一安身養老享受田園之樂。
然而兩岸不一樣，台灣沒有中產階級的大自然田園風光，但有小確幸的心境之美，大陸表面有富裕的階級，名山大川遍佈，但在心靈上不會有真正的田園之樂。
在大陸，七十年三代人，在共產黨治下，帶來的影響深遠，台灣人根本不了解大陸人。而對岸對新台灣人更是霧裡看花，茫然不知所措。
不論是本土與外來，是祖輩原鄉故土還是借來的立錐地，族群縱然融合不了，千千萬萬如同我一樣的苦悶的假台灣人，為文化撞擊考察心結，夢碎寶島飛出所謂惡魔之島，追求記憶中的追尋，曾經幻想的香江行終究迷茫斷層，多年來在大陸的影響與衝擊，證實故鄉沒有安身立命之所。
四十年前去了英倫三島，首開故國情懷之苦，來自大陸的同胞說我家在對岸？原來是母親的老鄉得力於從小愛上的大陸地圖，窮苦的眷村生活類比大飢荒的不堪，我思故我不在，思鄉火燄不熄，返鄉探親，新舊家園，明天過後，黃昏的故鄉，一幕幕的上演，一齣齣的落幕，終於曲終人散，如夢初醒，大徹大悟，不再迷惘。
台灣，台灣人一直以來，雖然身處危城而不自知，是因為我們長期被告知，兩岸都是一家人，我們是台灣同胞，他們是祖國同胞，實際上是完全是相反的。
兩岸除了皮膚相似，語言相同，生活習慣雷同，內心深處，精神文明完全兩個世界，歷史，史觀與史實是個完全不同的意識形態 ，是正統與流變之爭，是人性與黨性的考驗，傳統與變革之分歧。
何處是歸程？西風東風誰壓誰？兩岸看法大不同，民主與獨裁，兩岸解讀不一樣，我愛北京台北還是華府？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兩岸又不同，兩岸割捨還是連結？民族主義與民主憲政的悖論，統一與台灣國的實現？自由中國重現？早已被污名化，簡單化，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何處是歸程？
毛澤東曾說沒有調研沒有發言權，蔣介石也推崇王陽明的力行哲學，我花了十數年工夫，深入基層，耳聞目睹許多真相，我身邊的個案，樁樁呈現，再再說明，兩岸因制度不同，各自過出了不同的生活，就像橘逾淮為枳，看起來一樣，其實已變成了兩種不同的水果。
我曾被兩個大陸男人所震撼，促成我衝破鐵幕的小吳與小張，如今都是老病纏身的晚景淒涼，與我依然雞同鴨講。也被兩個大陸女人所疑惑，琳與芳的癡迷，只想成立遙遠的另一個家。偶然相遇的老鄉與親戚，說不完的內憂外患數十年。婚姻與愛情的爭扎與妥協，岳母與嫰妻，行將就木的老娘與遠蕩的女兒，都仿佛是失根的蘭花。
大時代的無解，漂泊的浮萍，永遠的大江大海。我是誰？是身為中國人的悲哀？還是最後的告白，身為台灣人的驕傲？我選擇在大理七年山居歲月，四周的親朋好友為寫作對象，他們都有不同的故事，都有一個讓我難以忘懷的印象。這是大時代的縮影，我與他們相處多年，遠比在沿海城市的泛泛之交來的深刻。
他們都有自己的不同的生活，都曾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來到大理這個妙香佛國，都被這裡的山水文化所吸引，流連忘返以至定居此地，但是最終大都失望離去，少數無言以對，沉默寡言，了此殘身。如果你能耐心的讀完這十五個人的故事，我相信你會選擇那裡是你的伊甸園？而我的桃花源，看看十五個案例，答案絕對不是對岸所謂的祖國，這本書說了真話，注定無法在所謂的祖國出版，誰是我的安身立命之處，答案就很明顯了。
● 推薦：
陳若曦：寫得很真實，讓我想起半世紀前的我，也是如此的一廂情願，以他鄉為故鄉，回想起來不勝唏噓！（名作家）
李金銓：作者經歷特別，寫的故事文字生動引人入勝。在一個無法無天的社會生活，還是有些有理想有人性的人，感與風車作戰。（政大新研所教授，香港中文大學，新加坡國立大學客座教授）
范疇：這是一本從基層反映中國現況的書，對不排斥統一的台灣人具有警醒的作用。（名政論家）
汪士淳：文筆流暢，讀來笑中帶淚，含有些感傷。（名作家）
林保淳：作者以他細膩的觀察，富有感情的筆觸，寫下了他的觀點，對抱有太多不切實際，太多夢想的台灣人，作者的提撕警醒是有幫助的。（名學者，作家，武俠小說家）
陳琴富：第一篇夢中淨土就很有意思。（時報總主筆）
楊憲宏：這是一本反映中國基層人權的報導文學，作者以真人真事中時說出了真相，值得一讀。（名作家，人權保護者）
范楊松：作者誠實勇敢，親臨現場調研探訪，社區參與生活實踐，口誅筆伐文辭犀利言詞鏗鏘，最後選擇歸鄉令人感佩。（名詩人，作家，教育家）
卓克華：此書是一本新離騷。（大學教授，台灣史專家）
楊雨亭：本書是近代中國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本遊記，紀錄了中共政權的治理模式。應選擇一個有言論自由的地方，寫下一聲中最反思的著作。（史學博士，名政論家，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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