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寫作私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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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仍然為一個問題所困惑。年紀愈長愈是不解，也許有人曾想過類似命題也說不定。那就是，到底是無敵鐵金剛頭上的指揮艇速度快一些，還是金剛飛拳飛得快呢？如果答案是飛拳，那鐵金剛的駕駛人兜甲兒還是柯國隆為什麼不坐在飛拳上，而要搭乘指揮艇組合呢？飛得快一點對於組合這件事而言不是更有利嗎？至少不會讓麥錫尼帝國機器獸在那邊跺腳空等。 我倒是知道一個實驗的方法可以提供給光子力研究所，那就是，只要讓柯國隆或兜甲兒坐上指揮艇，大喊指揮艇分離，而後鐵金光發射金剛飛拳。當他們同時飛出，如果指揮艇不幸被飛拳打下來，雖然第一男主角為此捐軀很不幸，但我們應該進行正向思考，你瞧，這不就知道金剛飛拳飛得更快了些嗎？ 但不管何者為快，一個延伸的問題是，如果真的求快，為什麼不讓金剛飛拳拎著指揮艇一起飛？假想機械獸又一次攻擊後，鐵金剛的雙手捧住自己那火把似的頭，忽然就把整顆金屬頭先擰下來，指揮艇和飛拳同時噴出藍色帶紅的火焰，飛速往前衝，結合兩股推進器力量，一定跑得比只有單一引擎快多了吧。 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說，但這樣，鐵金剛就不帥氣了啊。 或者，那其實是，身體與意志的問題。 如果指揮艇象徵全然的意志，金剛飛拳作為身體接收指令後被啟動的反應狀態（按鈕→飛出），那到底哪一個快些？假設指揮艇所代表之意志更快速且堅實，鐵金剛只要施展鐵頭功，或是把指揮艇尾部加長當辮子功猛甩不就得了。若金剛飛拳快些，那它為何沒有自主權，卻要依賴指揮艇駕駛人慢半拍的反應，當攻擊訊號從指揮挺按鈕確實傳達到手臂上時，敵方機器獸諒必已經變招，也難怪金剛飛拳始終不是鐵金剛的大絕招。 有時我甚至懷疑，指揮艇之所以存在，並不是要驅動飛拳發射，而是為了抑制。我曾想像某些個炎熱的夜晚，脫離指揮艇控制後的鐵金剛，體內光子力彷彿十七八歲青少年胸口正熱燥，不自禁將手伸向木蘭號那冷涼的臉頰。像我們那些年好青澀在某個光影斑斕的樹蔭下，猛然將頭一偏湊過臉來，緊密的貼觸著。 親愛的鐵金剛，我覺得所謂的長大，就是金剛飛拳到指揮艇的距離。小時候基於渴望或直覺，想要什麼就伸手，一言不合拳頭一飛，身體總比意志更快作出動作。到如今，指揮中樞集中在腦部，我們都有顆太大的頭，還有具慢了幾拍的身體。 反過來說，鐵金剛，現在我知道什麼是欲望了。如果有一天，面對另一具鐵金剛，他的指揮艇還沒組合，金剛飛拳已經飛出，無論是推打或擁抱，我想我對那人是充滿欲望的，無論是摧毀還是想擁抱。但如果你問，什麼是愛呢？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那就是我們身為鐵金剛的理由。指揮艇是意志，拳頭是反應。而剩下來的部位，它們是傷疤與種種忍讓。我們總是在承受，在意志與身體之間拉扯，因此讓身體愈來愈硬，如鐵似剛。

─人間福報2012.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