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下結桃樹 舊街市清拆 沒有例外又變成停車場 寒冷街道纏結成一條 綁過鹹魚的草繩 沿著味道的記憶 走來走去 也看不清這城市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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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讀到一本有趣的書，是董啟章的《紀念冊》。作者借校園裡各種「物件」的親自現身說法，從一個旁觀冷眼的角度﹙物件的必然角度﹚帶出校園種種有趣的荒謬。
作者選取物件的觀點，究竟是否因為「人」在校園荒謬的情境中太久而習以為常，淪落到要以「物件」的角度來提醒？還是由「死物」的有情，更能反諷出「人」的無情，及制度下﹙學校的制度﹚人怎樣變得無情？這是我想到關於作者寫作策略的有趣問題。
對於作者寫作策略，作者是有交待的：「人們一般也不太習慣耹聽物件的說話。尤其是在這個物質豐裕的時代，物件迅速消耗、拋棄。非人，也許亦是理解人的一個途徑。物化，也許是理解物的一種方式。」作者這段說明沒有正面接觸「學校」這個主題，甚至往後還掩耳盜鈴的作賊喊捉賊申明：「物件就是物件，在這裡沒有任何隱喻。」
就讓我們看其中一篇小說〈手錶〉當中的一些文字，將賊捉出來。
〈手錶〉
「當然，作為手錶的我們也知道，在計時的世界中，我們只處於一個從屬的地位。就說在學校中吧！時間的最高指標始終是校方的時鐘和規律的上下課報時鐘聲，我們只能夠依照著這一套準則走動。」P.37
「我們那無能為力，給人家牽著鼻的狀態，令我們追求準確性心灰意冷。反正準不準確我們也只能是人家的翻版。有些同僚於是轉向一個與計時工作完全無關的方向發展，它們甘願成為裝飾品，以五顏六色、古靈精怪的樣子出現。」P.38

「反正準不準確我們也只能是人家的翻版，完全沒有甚麼個性可言。有些同僚於是轉向一個與計時工作完全無關的方向發展，它們甘願成為裝飾品，以五顏六色、古靈精怪的樣子出現。」好一段「隱喻」而且是極佳的處境隱喻！雖然作者在序言中表明物件就是物件，其中「絕對」沒有隱喻，這種莊子式的卮言，正言若反，正好充滿物化的精神。
處境﹙場境﹚是學校，很明顯手錶隱喻的本體是學生：
學生在學校，以服從為美德，學生的處境跟手錶一樣。象徵學校權威的是「校方的時鐘和規律的上下課報時鐘聲」，學校的某某學生則是「反正準不準確我們也只能是人家的翻版，完全沒有甚麼個性可言」的手錶。至於「轉向一個與計時工作完全無關的方向發展」隱隱指向某些學生因為盲目﹙更可能是不能自主﹚的服從，個性專長不能得到發展，在理應是被教育的過程裡，反而得到的是一個反教育的效果。正如手錶的設計已不在於手錶的原意----「準確」。於是乎，我們在街上見到盲目追求潮流以至奇裝異服，五顏的頭髮，六色的化裝，不就是「我們那無能為力，給人家牽著鼻的狀態，令我們追求準確性心灰意冷。反正準不準確我們也只能是人家的翻版。有些同僚於是轉向一個與計時工作完全無關的方向發展，它們甘願成為裝飾品，以五顏六色、古靈精怪的樣子出現」合情合理的心路歷程。諷剌針砭的隱喻。
學生一詞從沒出現，但到處都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