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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3年1月21日，晚上8點

地點：澳門新濠天地

 

僅相隔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又來到澳門（2013.01.21-23），這次是接受綠光劇團的款待與犒賞，過去幾年由於擔任其世界劇場委員會成員之一，平常開會總是在其重慶南路的辦公室，這次算是易地開會、並藉機欣賞新濠天地《水舞間》（The House of Dancing Water）的秀場表演。過去兩年我來過澳門幾次，都沒機會去看，這次總算如願了；同時也住了去過、但沒住過的威尼斯人酒店，房間簡直大到驚人，而且窗外景觀超好，雖然還是能看到四處動工的工地，但是幾年後，這裡會變成全球最熱門的賭場城（聽說，近幾年澳門賭場的總營業額，已經超越了拉斯維加斯了，不知是真是假）。

 

和前幾年在威尼斯人所演出的《ZAIA》（太陽馬戲團）一樣，演出的場地都是為演出而特地建造的，或者說演出和場地的規劃設計，在一開始就是合二為一的，在成本投資與報酬回收之間，肯定是做過仔細地精算的，澳門觀光旅遊產業的整體搭配、觀眾來自全世界、門票與週邊商品的定價策略、回本與盈收的時間點等，所有因素都會被精密巧妙的安排；所以，演出並非進場入座才開始，在場外早已開始，從某個角度來說，這絕對是一場文化、創意、經濟、產業同時交織共舞的大秀。

 

根據門票上的資料顯示，我的座位在觀眾席的西側，也就是表演區的右側，但實際進場之後，發現整個是一個球形空間，除了觀眾席是固定的之外，演出人員幾乎會從四面八方、任何一個角落出沒，有大半是靠劇場上方、電腦控制的懸吊系統，眾多演員就在觀眾頭上升降飛舞，再多也不會絲絞在一起。除了像圓形競技場般的觀眾席與演員進出通道之外，劇場底部深度挖空蓄水，並設有靈活升降、變化多端的機械平台，出沒於水面之間，平台表面有無數細小的排水孔，且似乎貼了一層速乾防滑的表層，讓舞動其上的演出人員，在安全無虞的狀況下，可以盡情地表演。因此，空中、平台、水池，成了最主要的三個表演空間，而從最後一位高空跳水的表演看來，在這個表演空間裡，球頂到水面的距離，少說有二十幾層樓高，這是非常驚人的。

 

整個演出集影音、聲光、舞蹈、跳水、飛車、武打、彈跳、平衡、軟骨功、丑弄等場面與特技表演於一身，再加上滿池子水，演員還會偶爾將水潑濺至前幾排的觀眾，也因此前幾排的觀眾，都有館方所提供的大毛巾，用以遮擋時不時就會濺飛過來的水滴與水柱，看秀的觀眾對此種互動是非常「買帳」的。一個接一個的視覺驚奇，應該是大部分的觀眾最大的感受。

 

不過，在高度視覺化的表演之外，仍有一條粗劣玩弄東西方文化意象符號的浪漫傳奇，說白了，就是「王子救公主」那一套，結局既老套迂腐，又逢迎拍馬──老套迂腐的是西洋長髮、拉丁風格的帥哥，和東方溫柔婉約的美女，終成眷屬，淺薄粗糙的東西方文化交流與結合表象，卻是再次落入西男東女的東方主義式性別政治；逢迎拍馬的是美女將王位讓給了一位東方俠客，象徵了中國崛起，掌領當代全球霸權，這個秀在中國澳門演出，當然要逢迎拍馬一番。

 

整體觀之，除了相當薄弱拙劣的戲劇敘事之外，最大的賣點就是視覺驚奇，但奇怪的是，對我而言，每一次或每一段的驚奇度，多半都無法維持很久，而且有些段落還顯冗長、沉悶。突然想起當年的羅馬競技場裡，諸多磅礡景觀與血腥暴力的場面，其實很快就會把觀眾的「胃口」養大撐壞，爾後只有用更極度誇張與感官的表演或秀，才有可能滿足觀眾，那只有砸更多的錢財、物資、人力、慾望，甚至是生命進去，但是，這樣的視覺驚奇也很快就崩壞就是了！我又突然想到，過幾年會有越來越多的大型表演場地「孵化」出來，什麼樣的演出會在這些大大小小的蛋裡面出現呢？這些演出會長成什麼樣子？它們會存活多久？它們會留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