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我有點鬱鬱寡歡, 可能是因為我累了.
陳力始終沒有主動邀約我去他那裡喝茶, 或是聽音樂, 看他作畫. 然而當陳寶請我與林濤去吃飯的時候, 他才會對我露出極為甜美的笑容. 那會使我失去理智的. 我和他始終像是跳舞. 我老踩錯步伐, 老是跟錯節奏, 可我是握著他手的. 那雙細長, 唯美, 攝魂的病態的藝術家的手呀. 他帶領著我, 想要與我跳舞, 卻又想要把我甩到一旁. 其實他也挺矛盾的, 這我可以理解的. 畢竟他說過, 我讓他想到伊莎寶. 唉呀, 這可不妙了. 我是不能成為那法國女人的替代品的. 有時候我也想, 或許陳寶看準我是個天真無邪的病態悲劇美少女, 所以他才想讓我接近陳力, 以便治療他. 可我就算盡力治療, 我的病情可能會比他還先惡化的. 我可說是陳力陰暗生命裡的第一道曙光, 可我從來無法猜透, 他究竟有沒有感受到我奉獻靈魂的溫度呢?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天, 吃完晚飯, 林濤臨時有事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 鄭可煙自殺了. 身為她的好友, 以及情敵的我, 並沒有隨著林濤過去. 我想我一去探視, 鄭可煙會更想死的. 老天, 陳力可能是懲罰我的血肉機械人吧. 我留在陳寶家裡, 看著他的畫作, 試圖想像他太太的模樣. 可我真的想像不到, 那會是怎樣的女人. 陳力可能也不願意跟我說吧. 我偶然會看到陳力小時後的照片. 說也奇怪, 他那時候好快樂的. 也就是說, 他不是天生的病態如我了. 無論如何, 那個害他想要報復女人的女人, 讓陳力變成了一個極盡變態的文藝受害者. 唉呀, 我卻要來承擔這痛苦的故事. 也好, 反正我天生就是個病態至極的文藝犧牲者了.
陳寶要陳力帯我去參觀他家的私人畫室. 於是遲鈍的文藝機械人就照辦了. 黑暗裡, 我握住陳力的雙手. 意外的, 他並沒有推開. 也可能是他不好意思推開吧. 好似經過一個世紀的沉默, 我們來到一個空曠乾爽的地方. 燈亮了, 他就放開了我的手. 眼前, 是幅安詳美麗的場景. 牆上有這好多畫作, 我好像親臨世外桃源般, 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我常想, 要是畫會說話多好呢..你就不會那麼孤單了.” 我吐出這些字眼,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能耐來對付一個精神病態的文藝美少女. 陳力冷冷看著我, 回我一個鋒銳的眼神. 其實他內心是有著多重的悲哀的. 他一方面想要愛我, 卻又受困於他層層的過去. 簡單來說, 他就是一隻悶在繭裡的蝴蝶.
“我不孤獨, 妳想太多了. 真像伊莎寶. 那女人老是以為自己知道我在想什麼, 其實她是不懂我的.” 陳力矛盾的說辭, 讓我不知所云. 是真的嗎? 他在公寓裡的一舉一動, 我都有注意. 老是有形形色色不同女人在他那裡來往, 他以為我不知道, 可我每看一次就隱隱作痛一遍, 可我卻無法自拔的繼續沉淪. 有時他會病態的偷偷看我, 究竟有沒有注意他的精心佈局. 我則是一貫雙手叉腰, 臉頰抬高四十五度, 裝作毫不在意, 你請繼續的姿態. 唉呀, 女人為何要這樣傻呢? 也許鄭可煙的自殺, 比我病態的苟且偷生要來的光明正大, 勇氣可嘉多了. 好個現代癡情病態的祝音台呀.
“我知道你是想折磨我的. 可惜, 你的眼睛不會說謊. 我只想告訴你, 若你哪天決定愛我, 並且忘記你的伊莎寶, 我就會放棄林濤, 永遠愛你. 這我保證, 我不會說謊的. 你告訴過我你不想玩我的遊戲, 可你卻引誘我進入你的遊戲, 這樣公平嗎?” 我理直氣壯, 其實我的背脊是寒冷的. 雙手叉腰, 臉上嘴角微微上揚, 都是虛張聲勢, 來嚇唬他的.
“永遠? 妳太天真了. 好, 既然妳覺得不公平, 我傷了妳, 那妳要我怎麼做?” 他冷的如此誠懇, 平靜, 以及無懼. 我只是看著他, 思緒頓時打住了. 我要他什麼? 他能給我什麼, 我又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呢? 我倒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震住了.
“我要你不要再跟那些女人鬼混了. 我們是如此的絕配, 你知道的. 那些討厭的女人沒姿色沒氣質, 你也只是利用他們來氣我的罷了. 醒醒吧, 陳力. 我是真心愛你的, 你怎都看不到呢?” 最後那一句聽起來如此不堪一擊, 以及心酸. 陳力能看到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 那雙細長帶有病態桃花的雙眸, 老是下著無期大雨. 我突然想到卡門說的犧牲. 那好吧, 我就承受命運带給我病態的享受吧.
我是真愛陳力的. 可他始終沒有接受我對他的真愛, 也許這樣才像是真正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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