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燦爛縱香江…沈殿霞
粟子
「電視打開全是沈殿霞，紅得超乎想像！」八０年代中，粟阿姨的朋友開洋葷遊香江，左轉又換都是肥肥面孔，首次見識「開心果」的魅力。之後的「富貴逼人」系列，曾是粟舅舅最愛租的錄影帶，沈殿霞（1945～2008）與董驃（1934～2006）組合喜感十足，即便已不知看過多少次，每每電視重播還是忍不住一路笑下去。近期的「友緣相聚」，則見識肥肥的深厚的主持功力，不僅能邀請久未露面的老牌影星接受訪問，還充分利用有限的時間，挖掘來賓內心深層的想法。遺憾的是，節目錄製完成後，沈殿霞的身體狀況卻亮紅燈，陸續進出醫院多次，至2008年2月不敵病魔離世，舞台人生意外謝幕。
渾圓可愛的身材、尖銳嘹亮的笑聲、貓頭鷹式髮型及眼角向上的黑框眼鏡，是沈殿霞的註冊商標。影歌主持三棲的她，帶給觀眾歡笑的另一面，是一絲不苟的專業態度，嚴以律己之餘，更樂於提攜後進，無怪台上台下都有好人緣。「當你見到天上星河燦爛，求你在心中記住我。」肥肥在慶祝四十週年晚會，演唱自己最喜愛的歌曲「明星」，歌詞聽來像是有感而發，彷彿告訴陪伴多年的觀眾，眼前明星如過江之鯽，我不求最喜歡，只希望不要被遺忘。
粟子說「明星」：由黃霑填詞作曲，最初是香港「佳藝電視」（1975～1978）連續劇「明星」（張瑪莉、曾江主演）主題曲「當你見到天上星星」，由張瑪莉演唱。然而，直到葉德嫻在其專輯「倦」（1983）重新詮釋，才令這首歌「翻身」走紅，其他如：張國榮、梅豔芳、陳麗絲、夏韶聲等也曾翻唱。
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節目於2008年4月17、24日連續播出〈回顧永遠的開心果--沈殿霞〉專輯。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
收聽網址：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
http://www.rti.org.tw/Program/ProgramContent.aspx?ProgId=126&NetId=1&UnitId=0&LangId=1點選4/17、4/24
節目摘要：沈殿霞、電影〈雙肥臨門〉
播放歌曲：由沈殿霞演唱的「一於繼續笑」（4/17）、「光輝的挑戰」（4/24）及葉德嫻演唱的「明星」（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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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沈殿霞
英文名Lydia，出生上海煙草商人家庭，家中有九名姊弟，排行第六，十三歲時隨父母遷居香港。1960年，應徵「邵氏」電影〈一樹桃花千朵紅〉（1960）童星獲選，從此展開演藝生涯。期間，在國語電影〈紅樓夢〉（1962）、〈喬太守亂點鴛鴦譜〉（1964）及〈小雲雀〉（1965）等擔任甘草角色，亦是陳寶珠、蕭芳芳或薛家燕主演的粵語青春片中不可或缺的「同學」配搭，作品包括：〈影迷公主〉（1966）、〈青春兒女〉（1967）、〈玉女的祕密〉（1967）、〈廣播皇后〉（1967）、〈快樂年華〉（1967）、〈飛女正傳〉（1969）等數十部。
1967年，香港無綫電視（TVB）開台，在蔡和平介紹下加盟，開始擔任全世界最長壽綜藝節目「歡樂今宵」（EYT）的主持工作，使沈殿霞幽默機智的形象深入香港大街小巷，無論男女老少幾乎都是她的觀眾，奠定藝壇大姐地位。此外，紅磡海底隧道於1972年8月通車時，她亦在「歡樂今宵」節目上乘坐開蓬車過海，成為香港首名使用隧道的乘客。
主持蒸蒸日上之餘，沈殿霞的歌唱事業也有所發展。1971年，先與羅文（1950～2002）合組「情侶合唱團」，前往東南亞、美國等地登台，兩年後拆夥；1975年則和汪明荃、王愛明、張德蘭組成「四朵金花」，出版「四朵金花」、「世界真細小」唱片。交友廣闊的她，也與一幫私交匪淺的哥哥，包括：張沖、謝賢、陳自強、陳浩、鄧光榮、秦祥林結拜，組成六男一女的「銀色鼠隊」。感情方面，於1977年結識鄭少秋，展開長達數年的愛情長跑，兩人於1985年結婚，兩年後誕下女兒欣宜，未幾因第三者介入離異。
八０年代，主演多部廣受歡迎的喜劇片，尤其以「富貴逼人」系列，即〈富貴逼人〉（1987）、〈富貴再逼人〉（1988）與〈富貴再三逼人〉（1989）最為知名。1990年，離開老東家TVB加盟「亞洲電視」，參與「肥趣電視台」、「豪門」和「鐵嘴雞與扭紋柴」等影集。1996年重返無綫電視台，參與電視劇「美味天王」（1997）。除長期經營的香港市場，沈殿霞也在2001年赴新加坡，演出情境喜劇「肥肥一家親」（2001～2005），更以此奪得「最佳喜劇女演員」獎。
2006年初秋，身體不適入院檢查，發現肝部腫瘤，開刀切除後出院靜養。期間，肥肥曾嘴饞導致病發昏迷，多次進出醫院進行深切治療，健康情況很受媒體關注。2007年底獲無綫「萬千星輝頒獎典禮」特別頒發「萬千光輝演藝大獎」，體重減輕三十多磅的沈殿霞坐輪椅親身領獎，全場起立致敬，此為她最後一次在銀幕亮相。2008年2月19日病逝香港瑪麗醫院，享年六十二歲。沈殿霞由童星、配角到主角，共參演超過160部電影，角色由活潑女孩、叛逆少女、飛女到搞笑上海婆、八卦太太、母性主婦，不僅帶給大家無限歡樂，也將長留觀眾心中。
粟子小百科：「歡樂今宵」（Enjoy Yourself Tonight，簡稱EYT）是香港無綫電視的長壽綜藝節目，由該台1967年開播後第2天（即11月20日）開始放送，一直至1994年10月7日為止，共播映6613次。節目27年間，一星期有五晚現場直播，1980年代更一度改為六晚直播，製作集數之多被列入世界紀錄，是全世界最長壽的綜藝節目。資料來源：維基百科「歡樂今宵」辭條。
童星緣起
沈殿霞自小就對表演感興趣，得知「邵氏」電影〈一樹桃花千朵紅〉徵選胖童星的消息，圓滾滾的她以為機不可失，自告奮勇報名參加。據沈殿霞的回憶，應徵當日來了一百多名符合條件的女孩，她笑稱：「想不到香港有這麼肥仔？」面對多出意料的「勁敵」，反倒激起她的危機意識，以機靈活潑的表演吸引導演岳楓的目光。事後，岳導演曾向肥肥開玩笑：「有人說十胖九傻，但是妳看來一點都不傻。」踏入影壇後，沈殿霞便全心全意經營，雖然沒有同齡女星窈窕身段，卻以開朗可愛受到歡迎。
1969年，沈殿霞應邀來台拍攝電影〈福祿壽〉（1969），一開口就是爽朗笑聲：「我生來就長得胖嘛，所以我不覺得它是我的缺點，我也不認為別人叫我肥仔是在笑我。」當時肥肥體重204磅，身高五尺四吋，她自我解嘲道：「我的身材一直就像這支可口可樂瓶子一樣。」來台拍片之餘，身兼「歡樂今宵」主持的沈殿霞，為了不讓節目開天窗，還得當空中飛人往返港台，忙碌火紅可見一斑。附帶一提，〈福〉片的男主角葛小寶也是以身材福態出名，肥肥與他一見如故，兩人更結為義兄妹，情誼綿長數十年。
愛情的痛
「我將來的對象一定會是瘦瘦的，因為這樣才會相稱。」二十出頭的肥肥，男友條件說得明白，而與她傳出戀愛的對象，也都符合這個條件。談起沈殿霞的愛情，羅文與鄭少秋已是眾所周知的班底，前者與她合組「情侶合唱團」，朝夕相處傳出曖昧；後者則是長跑多年，「應該」也「真正」開花結果的丈夫。
說實話，肥肥與羅文一段，總覺得煙幕性極高，倒不是胖妞得到不帥哥的心，而是羅哥哥對女人沒興趣。相形之下，和秋官的感情真實深刻、愛深傷重。肥肥表示一開始對「口花花」（即花言巧語）的鄭少秋印象不佳，直到見他為好友森森的分手信痛苦不堪，忽然覺得「原來這個人有真感情」，慢慢對秋官付出感情。八０年代初，兩人已是形影不離的工作拍檔兼生活伴侶，此時的鄭少秋已以「楚留香」走紅港台，肥肥卻選擇放棄部分事業，協助男友發展。接受訪問時，秋官坦白陳述：「認識沈殿霞之前，『碰過』、『混過』不少女朋友，但是從來沒有『碰過』像肥肥這樣的女朋友，這麼照顧他。」為了守護愛情，肥肥辛苦當「跟得夫人」，化身帶刀護衛斬斷香帥桃花。無奈春風吹又生，沈殿霞才離開台灣三天，秋官與女明星的緋聞便傳得滿城風雨。
然而，世事難料，肥肥質問秋官有無二心，反成步入禮堂的激將法，脫口而出：「結婚就結婚！」1985年1月，兩人在加拿大註冊結婚，只是由於太過匆促，讓肥肥來不及製作婚紗，成為她一生的遺憾。婚後，沈殿霞期待的關係穩定並未發生，鄭少秋反倒催促已過四十的肥肥「快點生仔」，更說：「三年內仍沒得生，便不要怪我！」不久，她冒著高齡危險懷孕，隻身前往加拿大待產，台灣這頭卻是秋官與女星官晶華熱戀的消息。1989年，女兒八個月時，沈殿霞提出離婚。雖然心碎痛苦，但她仍認為是此生最英明的選擇，畢竟自己在對方心中已無地位，與其強留，不如放他自由。
「我愛他多過他愛我。」肥肥分析兩人情感，秋官對她是恩情大過愛情。分手十餘年，沈殿霞在自己的節目訪問鄭少秋，整段對話輕鬆自在，直到末了，她忍不住多年疑惑問：「你有沒有鍾意過我，只要回答yes或no即可！」秋官回答：「我真的鍾意妳……」後續的話被用連珠砲隱藏緊張的肥肥打斷。姑且不論鄭少秋花心薄情與否，至少這一刻，給了前妻一個足以安慰的句點。
母女情深
雖然與鄭少秋的婚姻樂少苦多，且為懷孕生產受盡辛苦、患上糖尿病，但沈殿霞仍非常慶幸能生下女兒鄭欣宜。肥肥不只一次提到，女兒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母女情深溢於言表。欣宜成長過程中，沈殿霞盡可能提供最好的照顧與環境，見女兒對表演很感興趣，便不時帶她登台表演。儘管欣宜很努力表現，卻因為身材與母親一般圓滾滾，與積極投入娛樂圈的態度，引來媒體諷刺揶揄。幫助女兒圓演藝夢之餘，沈殿霞仍督促她必須獲得大學文憑，因此將欣宜送至加拿大溫哥華接受教育。
2003年，鄭欣宜受邀擔任瘦身代言人，隔年便減去一半體重，由230磅瘦至137磅，並出版《我的減肥日記》。瘦身後，她推出廣告歌曲「想飛」及一支音樂錄影帶，港媒對她的關注也大幅提高，從畢業舞會到生日宴，總有許多狗仔守候。好脾氣的肥肥不忍女兒私生活受打擾，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竟大力推開檔在面前的攝影記者，板起面孔嚴厲拒絕採訪。母女接受訪問時，憶起這段「為母則強」的往事，難得見母親大發雌威的鄭欣宜，仍感到萬分驚訝。
儘管欣宜對事業的企圖心增強，也陸續得到表演機會，但媒體及部分觀眾卻對她極不友善，甚至繼續嘲笑她的身材。2005年9月，欣宜在香港迪士尼樂園開幕晚會上，以白雪公主造型演出，卻引來激烈抨擊。香港廣播事務管理局（廣管局）亦接到361宗投訴，指其造型「不雅」、「有損香港形象」與「會嚇壞孩子」等，八卦媒體《3週刊》更製作扮公主的造型標靶，使她的演藝路再度遭受挫折。奇特的是，港人對肥肥感情很深，為何對她的女兒如此惡言以對？
身在台灣的我，不確切瞭解當時（部分）港媒與（部分）港人對她如此徘斥的原因。然而，由於台灣也有這類「子憑母╱父貴」，想投入影圈的第二代，間接能體會「還不是靠你媽媽╱爸爸！」那種不以為然的心情。此外，與欣宜的情形類似，九０年代初，在港事業旭日東升的劉錫明，卻因捲入倪震與周慧敏的戀愛，而遭受前者在《Yes！》週刊的一連串攻擊，甚至稱他為「毒瘤明」。時事評論人梁文道曾在談及娛樂新聞背後的民粹主義傾向時，引用這個例子：「每隔一段時期，香港娛樂圈就會製造一個『社會公敵』出來，供大家嘲諷挖苦，發洩取樂。舉其大者先有『毒瘤明』……」我認為這個分析也可用在鄭欣宜身上，其實不只港媒，至少台灣媒體也有這樣的現象，而且嗜血性似有越演越烈、更狠更無情的趨勢。
附帶一提，遭逢「毒瘤明」攻擊的劉錫明，被打得無法翻身，後來至得選擇離開是非香港，到台灣發展。他參與九點半檔連續劇（即台灣九０年代很受歡迎的言情電視劇時段）「深閨夢裡情」（1995）及「奪愛」（1997），以深情形象打開知名度。期間，不僅出版專輯，更獲得觀眾票選十大偶像。對劉錫明而言，或許是「因禍得福」、離開心更寬。
外界批評聲浪一波接一波，深愛女兒的肥肥卻不減幫助欣宜的步伐，知道她對歌唱興趣濃厚，便讓欣宜拜摯友劉家昌為師，請他教歌並打點專輯。之後，沈殿霞身體每況愈下，開刀修養之餘，在慶祝宴上提到自己的願望，仍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喜歡我的女兒」、「希望能看到她的專輯出版」。此外，鄭欣宜也在自己的部落格，張貼許多與母親相處的文章及照片，感情可見一斑。肥肥過世後，欣宜展現成熟一面，她在記者會上表示：「我會盡力學習做一個有承擔的女人。」媒體對她也紛紛改口肯定，可惜沈殿霞已無法親眼看見女兒的成長與成就。
「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鍾愛的電視事業。」沈殿霞獲頒「萬千光輝演藝大獎」時，語氣堅定地宣示，令銀幕這頭欣賞「懷念特輯」的粟家老小感動莫名。經歷多次大手術，氣弱體虛的肥肥，上台的那刻眼神依舊，一如她多年的開朗堅強的形象。我想，對港人而言，沈殿霞的離開肯定是不小衝擊，一方面是她的「歡樂今宵」陪伴渡過數十寒暑，就像親人好友般熟悉；另一方面，總是笑聲連連的肥肥，像是永恆存在的安心依靠…….住在台灣的我整理推測種種複雜情緒，但不可否認，沈殿霞確實將許多快樂貢獻給與她素未謀面的千萬觀眾。
參考資料
1.謝鍾翔，「『肥仔』女演員沈殿霞」，《聯合報》第五版，1969年6月6日。
2.本報訊，「胖姑娘 回香港」，《聯合報》第五版，1969年6月10日。
3.林茂，「香江訪『香帥』與『肥肥』」，《聯合報》第九版，1982年6月23日。
4.唐在揚，「沈殿霞 人生舞台 意外謝幕」，《聯合報》A8版，2008年2月19日。
5.唐在揚，「兩段情，痛啊…」，《聯合報》A8版，2008年2月19日。
6.葛大維，「情字這條路 『我愛鄭少秋 多過他愛我』」，《聯合報》A5版，2008年2月20日。
7.葛大維，「演藝這條路 從小學芭蕾 柔軟有喜感」，《聯合報》A5版，2008年2月20日。
8.項貽斐，「肥肥 綜藝開心果 一做近50年 1945～2008」，《聯合報》D2版，2008年2月20日。
9.周慧豹 Pal Nieh，「倪震才是《神鵰》的最佳人選」，2006年7月27日。
http://joenieh.blogspot.com/2006/07/blog-post.html
10.維基百科「沈殿霞」辭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