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嘛!不就長那樣:
平頭、瘦不拉機的模樣,加上一口生硬的普通話,大聲的在你耳邊響呀響的,說他們財大氣粗一點也不為過。
好看的呢?
電視上當然不少囉!「快樂男生」、「男模選拔」,說真的,我跟秀秀曾經很認真的想從男模選拔節目中找出最帥的,但看了一小時後,我們就決定放棄了。
帥哥實在太多,說身材有身材、說長相有長相,每個臉孔都有稜有角,古銅色肌膚加上深邃眼神,簡直就是希臘男人東方版,但再怎麼走秀也不會走到你身邊陪你進入夢鄉,帥到眼睛疲乏的結果,就是乾脆關電視睡覺。
晚安,zzz....
不過,電視並沒有用完所有平民帥哥,至少,我就艷遇過幾個:
NO.1 潭章毅,綽號「老章魚」,廣西 北海人
遇見他是我的第一趟大陸行,一行人從小巴下來之後,他就規矩的站在門口迎接,個子不高,很瘦,穿著襯衫,手拿著筆記本,斯文人模樣。
他是當地台商企業的職員,負責我們在桂林的行程,猛然一看,這小帥哥跟郭富城有點神似,同行的大陸妹妹對他頗有好感,但他似乎比較喜歡黏著我,拍攝期間就在我身旁跟前跟後,找機會提醒我和他的「巧合」。
「你有沒有發現,現場只有我和你有帶手錶ㄟ!」
「你也是七零年生啊!難怪我和你話題比較多,生活背景比較像嘛!」
老實說,拍攝任務在身,我實在沒辦法閒情逸致的談情說愛;但帥哥陪同,賞心悅目下怎樣說都是好事。
第一天晚上,我的手機就傳來簡訊了,他找我私下喝咖啡。
這天要準備拍攝行程,我沒有接受邀約。
隔天,拍攝創意廣西菜,或許內地很少見到這麼活潑、工作能力強的女生,又加上對「台灣女孩」的憧憬,席間,餐廳老闆不斷對我放電,找我敬酒。
那該死的工作夥伴,還不斷在旁邊催酒,就為了場面熱鬧!
實在受不了酒精的催化,我終於離開座位,到化妝室洗把臉,不斷反胃‧‧‧
我想趕快結束這場應酬,回飯店睡覺。
這時候,老章魚步出了包廂,在我耳邊忿恨的說著,「老闆是怎麼回事,沒看見我就坐你旁邊嗎?還這樣拼命敬酒,又不是不認識,不會跟我打聲招呼嗎?」
很顯然的,他想要宣示主權,只不過那不是他的場子。
三天後,他隨著我們前往了陽朔,任務結束之前,他又邀約去西街逛逛、喝咖啡。
最後一天,我終於有空答應約會。
夏夜的西街,很熱鬧,我和他找了家比較不吵的咖啡店坐坐,他說他很常來西街,很多人都不解,不過就是啤酒‧老外‧咖啡的西街,怎能吸引他不斷重返?
等待艷遇吧!
熱浪襲擊的夜晚,加上海尼根的催化,冰火般拂過紅男綠女,悶熱的心防得到解放,西街,不過是熱情奔放的巨大舞池。
男男女女在擁擠的街上,若有似無的肢體碰撞,看似偶然的撞擊出曖昧的火花。。。
NO.2 扎西,雲南 瀘沽湖人,經營扎西家客棧
瀘沽湖里格村的扎西家是當地有名的客棧,但06年那天我們抵達的下午,來迎接的並不是扎西本人,他在二樓酒吧慵懶的等待著客人。
就像是大王一般,等著客人看見他的驚喜。
扎西家之所以有名就是因為他,被稱為瀘沽湖的傳奇帥哥,聽說幼年曾出家當喇嘛,青年時走過茶馬古道,回鄉還俗後經營客棧,在當時封閉落後的瀘沽湖,這樣的經歷足以成為當地有名的人物,而他的魅力,就藏在他憂鬱、看似沉穩卻又放蕩不羈的眼神裡。
扎西一百八的身材,穿上藏袍、戴著牛仔帽、腳踏馬靴,加上鷹勾鼻和炯炯眼神,活脫是西部電影裡的人物,說他是少數民族,卻怎麼看像印地安人剽悍的氣質。
高大魁武的扎西走起路來不急不徐、腳步很重,很能顯現他在這客棧的地位,但大多時候,他喜歡懶懶的就坐在酒吧,屬於他的位子裡,點著藏香,抽著煙,和客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那充滿少數民族特殊的低沉口音,在夜晚流洩出來,就像薩克斯風一樣迷人。。。
或者有時候,他只是定定的看著你,
深邃的眼神,似乎藏著數不盡秘密,就像瀘沽湖般迷幻。。。
很多女孩子,就是為了他的眼神而來。
扎西的魅力,在瀘沽湖的夜晚釋放到最高點,酒吧裡會很有氣氛的只點上蠟燭,任由他的姪子和表弟為大家高歌,他通常只負責敬酒。
而在酒酣耳熱之際,突然想在熱鬧氣氛下靜默一會兒,就會發現,扎西和你的眼光正巧在昏黃的燈光下四目相接。
是偶然?還是刻意?
在柔軟的瀘沽湖畔,不需要定義,就享受那片刻被電力觸及的酥麻吧!
NO.3 楊波,福建 福州人,福建東南台&海峽台攝影師
第一次遇見楊波,是往浙江西塘的路上,很早就被預告他是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的帥哥。
果然,看見他的當下,芷榕大笑,「kuwn姐,終於有一個人跟你一樣,看起來超年輕ㄟ!」
第一天遇見他,話不多,只是靜靜的把攝影機擺在腳邊,聽我們說話。
開拍之後才發現,我們總會一前一後的在同一個地點,同一個角度取景。
這樣的動作,讓我很開心,那代表在工作上,溝通起來很順暢,有種屬於彼此默契的開心浮上心頭。
尤其他很會拍行進鏡頭。
一種透過鏡頭就能感覺旅人行走的流動感。
他戲稱為「kuwn的鏡頭」,後來拍攝總會開玩笑的說「怎樣,來一個你最愛的鏡頭吧!」
^^
我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什麼時候拉近的,從西塘回來之後,他常常找我去吃宵夜,也不知是誰陪誰,當時他正處理自身難搞的感情問題,而我又因為一個人在外漂泊,所以正好有了個伴。
說是宵夜,卻只是點個簡單的燒烤,一人一瓶啤酒,邊聊,邊看著月亮。。。
邊想著,月亮的那一頭,是否也有人和我們一樣,正在抬頭看著月亮,訴說著彼此的心事,
彼此的苦惱和寂寞。
某個晚上,我喝多了,他騎車載我回去,我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手環著他的腰,抵達目的地時,他很有禮貌的讓我下了車,目送我離開他的視線。。。
他很知道一個人在外的寂寞,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剛剛好拉住這樣的距離,禮貌的讓我短暫的得到了依靠。
那一次要回台灣之前,他還貼心的提醒我,到台灣之後,記得給他簡訊。
而在這之後,我成了他的「酒友」,青島行,他每天晚上都邀我進他房裡喝酒;他很聰明的,在我每次進門之後,將門大開,任由其他同伴進出。等他把一壺啤酒喝完,天聊完,電視看完,他就開心的趕我回去睡覺。
就像睡前的故事書一樣,聽完了,就可以進入沉沉夢鄉‧‧‧
這次的出差,讓我對大陸男生大為改觀,他的浴室,整齊清潔,換上自己帶來的毛巾和整套的盥洗設備;自己帶三合一咖啡、帶茶具泡茶;他抽煙,卻自備集煙盒,煙蒂和煙灰絕不落地;他看起來很年輕,但很老派,不出外景的時間,就愛躲在家裡雕刻壽山石。。。
他開玩笑說,其實這樣的人在大陸是辛苦的,因為他的謹慎規矩很與眾不同。
但很不幸的,這趟青島行,製播團隊輪流感冒,我等回了福州才發作。
楊波說什麼也不放我在賓館休息,隔天硬拉著我去醫院體驗我生平第一次在大陸的「掛瓶」經驗,而他就貼心的陪著我吊完一個小時的葡萄糖水。
感謝他,讓我體驗這麼道地的大陸醫院行。
我們的情誼一直維持到他的貴州行,這趟,我先回了台灣,他出差前的言語中,聽的出來,他很期望我和他同行,最起碼,他覺得我是不囉唆,遇到問題卻又能互相討論的好夥伴。
我跟他說,同行的編導薇薇,他一定會喜歡,也抽煙,喝酒很豪邁,是個大器的女孩兒。
果然,回來之後,換他們常去吃宵夜了 ^^。
朋友不就是這樣嗎?緣分總是一段一段,只要留住美好的回憶,就會是最好的友誼。
況且,跟帥哥出差真的是,心曠神怡,哈!
NO.4 吳嚴,浙江 杭州人 ,在蘇州經營「錢塘茶人」等三家餐飲連鎖品牌;「兩個天堂」廣告公司首席設計師。
吳嚴,大概是我在文章中提到最多次的人物,要說帥,他絕對不算帥,但有型,他可能排第一。吳嚴的多變,在採訪時就能充分感受,但跟他的聯繫,卻是回到台灣才開始。
在一封又一封的簡訊中,能感覺他的絕頂聰明,簡訊裡從沒有詞窮的時候,他總有辦法找話題,逗你開心,雖然有時候,大陸式用語,還是得讓我轉了好幾個彎才能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某天的簡訊,他告訴我,他喝多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他為工作奔波的無奈。
偶爾,他才會這樣,像寫詩般告訴我,他在自家陽台上看著月亮,聊聊和他老母親住在一起的瑣事。
就只是聊聊,好像這世界就是這樣,只需要有個人聊聊,
就能宣洩一個人心中,最深沉的孤單寂寞。
NO.5 金汝,雲南 瀘沽湖人,號稱瀘沽湖歌神
金汝,是扎西的姪子,小小的眼睛、很挺的鼻樑,瘦瘦高高的,左耳帶了個耳環,留著長髮。
那天抵達扎西家,就是他來迎接我們,話不多,看起來很靦腆,但動作非常快速,在你下車伸完懶腰之際,他和他叔叔早已經把所有行李搬下車放到分配好的房間裡了。
然後,晚餐時間很快的又將飯菜端上,這時候,是他的場子,他和他的叔叔雍爾會唱歌敬酒,金汝的歌聲沙啞卻嘹亮,尾音喜歡來上一點藏式的轉音
一種屬於少數民族特有的歌聲,教人難忘。
為了拍攝湛藍的湖水,我們在瀘沽湖等雨停,等出太陽,一等就是四天 ,白天和扎西出去採訪,回來就看到他和雍爾已經準備好晚餐,
像是等待著家人回家吃飯。
人多的時候,金汝總是靜靜的聽著其他人說話,偶爾聽到有趣的,就會在一旁跟著傻笑,那笑容,很靦腆,很令人喜歡。
就像盧沽湖畔,剛日出的太陽,陽光,卻帶點害羞。
那幾天裡的白天,沒事我就會在酒吧裡,將腿伸出窗外曬太陽,有幾次金汝經過,就會做勢打開手臂,一副要接住我的模樣。
在被遺忘的時光裡,時間總是特別漫長,長的好像有時間可以好好認識對方。
喜歡唱歌的金汝沒上過漢語學校,卻能創作歌曲,我問他怎麼創作,他說,就記在腦子裡,想唱就唱。
「我好喜歡聽你們唱歌喔!」某天晚上,酒吧的燭光仍然在散發魔力,芷榕和同行的Alisa還有金汝、庸爾不停飆歌,在空檔,他用手托著下巴,枕在椅背上,在我身邊輕輕說著,神情像個天真的大男孩。
瀘沽湖是摩梭人的舞台,他們卻在自己的舞台渴望聽到不一樣的歌聲;不是只有他們日復一日同樣的歡唱。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金汝送了我他隨身攜帶的金剛杵,他扯下紅線交到我手上,「這是我們藏傳佛教的護身符,我戴了好幾年了,希望保佑你路途上,平平安安的。」
臨走前,他跟我要了電話,台灣、大陸號碼都有。
才剛到了昆明機場,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很著急,「kuwn嗎?你電話終於通了,我以為從此就會沒有妳的消息,我想告訴你,我好喜歡你。」
摩梭人是善於說愛的民族,就在瀘沽湖畔柔軟的時光。
之後,我的大陸行就一直有他的電話陪伴,聽他說他正在訓練新的馬匹;聽他說今晚下雪,明天的湖畔又會融了一層白霧;聽他說他回阿媽家陪媽媽農忙,我還真跟他阿媽打過招呼,她用很生疏的漢語問我,「妳好嗎?」;然後,聽他說他沒看過海,想看看海是不是和湖一樣藍;聽他在電話那端唱著歌,然後告訴你那天晚上一夥人圍在湖邊唱歌真的很棒,以往都只是在酒吧制式的唱給客人聽,而那天是真的開心的唱、用力的唱。
浪漫的唱。。。
北京行時,我因為冬天暖氣乾燥惹得喉嚨不舒服,那時他電話剛好來,他在電話那頭耐心的聽著我把水喝完的聲音,才安心的掛上電話。
少數民族的溫柔,和他的外表一樣強悍。
07年的麗江行,是我離開瀘沽湖後與金汝最接近的距離。
他在我快離開的那天晚上,電話裡哭了,喝了很多酒,說他想見我,但走不開。
只能在電話裡聽著、想著;有時候想的發狂了,還會從四川奔回雲南,就為了接電話或打電話。
瀘沽湖的白酒很猛烈,幾杯下肚之後,總是會在電話裡哭著思念。
就這樣,他的情話陪著我度過了大半年。
直到他的電話再也打不通。
摩梭人是善於說愛的民族,就在瀘沽湖畔柔軟的時光。
所以離開了瀘沽湖,那樣的愛也就只是曇花一現的光芒。
如果你問我會不會失望?我倒覺得回憶比失望更值得珍藏。
或許那只是他們生存的技倆,不論他或扎西、或是雍爾,都必須在送往迎來的遊客裡,製造點浪漫,製造點想像,製造點還想再來的願望。
比起只有歌唱,我比其他遊客多了更多值得回憶的時光。
至少,他給我的金剛杵是真真切切的保佑我在大陸平平安安;一直到回到台灣工作才在某個時間,不見,再也找不著。
或許,我也只是瀘沽湖上飄著的海藻花,因為工作,從一個地方飄盪到另一個地方;而他們也只是瀘沽湖的湖水,每天重複著說著自己的故事、唱著同樣的歌曲,承載著這些飄盪。
誰是誰的風景?誰又是誰的過客?
只不過彼此在被遺忘的時光裡相遇。
只要一方越過了時間河,時間就會繼續前進,那股浪漫,就只能珍藏。
豔遇不過如此,
終究,還是會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