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師雜誌201010---
前言
郝市長最近在一篇題為「送給市民一束鮮花」文章中,提到:
「我們大膽突破法令,以「容積存記」制度加上容積獎勵措施,在短短一年內,將市區內八十三處破敗房舍完成拆除、清理及綠美化。這八十三處小綠地累計面積達十八公頃,其中有七成以上是公有地,未來容積獎勵的受益者是國家;而市府則未花太多經費,就為市民爭取到將近一個大安森林公園的綠地。可見容積是一項有效的工具,可以創造出新的綠地和空間,受益者正是台北市民。 」
花博主展館的基地上的樹叢--基地選擇的謬誤說明市政府用心
這一段話背後沒有說清楚的是,這個將近一個大安森林公園的綠地是永久的嗎?而為了這短暫的綠化所付出的環境代價是多少,市政府的官員還發明「移動綠地」來美化這些短暫存在的公園綠地。依據都市發展局所提出的辦法「老舊建物拆除後綠化維護達2年、綠覆率超過70%者,最高可獲得10%的綠美化容積獎勵。」而這些容積獎勵的樓地板面積又將分布在都市密集區中。這些數字計算背後所代表將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名目將被發明出來,讓建商可以墊高到二倍容積。這種政策不只是背離永續的價值,名目張膽的選舉考量將讓城市陷於永劫不復的境地。市長所謂的「受益者正是台北市民」這一句話更是荒謬的欺騙,私有地在二年之後將建成大樓,這些建築所增加的容積將由建商所獲得,大樓完工之後獲得獎勵利益的建商就會離去,住下來的市民將承受公共設施與基礎設施不足的窘境,何來受益!
市政府挪用「2010花博會」的機會,在台北「六本木化」思維下,花博會淪為地產投機的跳板而大開容積獎勵的便門。表面上送給市民一束鮮花,實則為這座城市種下無窮後患,轉變成為災難的現場,在台北市政府信誓旦旦要用公權力處理「釘子戶」的魄力上,官員充當推土機前面的鐵藜蒺!
「123億可以做什麼?」
「倫敦市長強森,向外界宣告要在2012年,也就是倫敦奧運到來之前,在倫敦市內找尋2,012塊土地(包括屋頂、校園等可使用的空間),給倫敦市民種植蔬菜,願意參與這項活動的,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都可以獲得市政府實質的協助,大約八萬七千英鎊的經費,一起把廢棄不用的空地,轉變成綠油油的菜田。讓他們可以生產出健康美味的蔬菜。」(2008-11-06 20:00,公視晚間新聞)
倫敦以「2012」個都市菜園回應2012年奧運聖會,作為承辦奧運的第一個行動方案。
當全世界城市紛紛因應氣候異變而擬定對應的城市策略與行動的同時,卻不見我們的城市提出任何具前瞻性的行動,反而只見散落城市角落中的不當建設以及種種背離生態永續的建設作為。從個案抗議到民間組織聯盟的組成,OURs在2009年提出「台北都會燃燒地圖」的網站作為聯盟共識的平台機制。2010世界花博會的舉辦原是大家所樂於見到市政府對於永續城市的機會。但是,期待落空,松菸的樹林、客家文化公園的生態等等仍在莫名的政策下犧牲了;之後藉花博之名所推動的「台北好好看」像個推土機一樣,都市角落中僅存的生態與文化經驗被徹底的、系統性的清除,政策中只容得下房地產容積堆疊的邏輯。
面對這樣來自政府的全面性剷除行動,民間社團正積極籌備「護樹聯盟」,並在「臉書」中成立了「2010台北花博會粉絲團」作為通報平台,讓花博會的種種民間觀點和訊息不要淹沒在市府公關的新聞資訊中。民間版花博粉絲團目的是喚起市民的關心,希望藉由有組織的監督機制提供花博會舉辦單位的參考。畢竟市政府主辦單位所提供的資訊相當欠缺,而配合花博陸續推動的政策(街頭巷尾的綠化、台北好好看等等)又呈現相當多的問題。但當我們將花博所發生的事件放在一起,所呈現的「真實」竟然引起市政府的激烈反應。市府特地大動作召開記者會針對「2010台北花博會粉絲團」做出回應,指責我們是「山寨版」的花博粉絲團,並且將這個粉絲團的種種觀點和討論皆解釋為惡意混淆大眾視聽的言論。
市政府一開始就很低調而神祕的進行花博會的籌辦,好像要給市民一個驚奇一樣。台北以「網絡之都」受到世博會的青徠,但是關於花博會藉由官方網站所公開的資料真的太少。這一場將要花掉123億的花博會到底可以帶來怎樣的城市效益?是我們所關心的焦點。故除花博粉絲團外,我們再度以「123億可以做什麼?」為名舉辦一場跨領域的座談會,分別從這段時間所累積的資訊與認識,從國際相關博覽會經驗、永續城市營造、花博會政策與定位、資源分配與環境議題等等進行解密工作。
花博會的目的:把台北放上世界地圖上?
如市長所言:「台北舉辦2010花博會最重要是要把台北放上世界地圖上。」在「123億可以做什麼?」的座談會上眾與會者提出非常多可以揚名世界的方案,例如「如果都蓋只租不售的社會住宅,大概台北市可以蓋4100戶。現在全台北市的出租國宅總共至有3700多戶,所以123億可以讓整個台北市的出租型社會住宅可以整整多出比一倍還要多。」、「租金補貼,依照現在政府的標準,通常是一個月補助3600元,可補貼台北市所有16000戶的弱勢中低收入戶17.8年。2008年政府簽訂聯合國人權公約,其中包含住宅人權,如果把123億拿去落實住宅人權,我想這是讓台北浮現到世界一流城市的另一種可能。」、「123億是供營養午餐的話,台北市1個小學生午餐是35~40元,宜蘭大概29~35元,算下來可以供應150~190萬個小朋友1年的午餐。」這樣作為如果真的做出來,也都有國際的聲譽。
回應AIPH((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Horticultural Producers,國際園藝生產者協會)的宗旨,花博應該是一個以花卉植物為主要目標的展覽,台灣的園藝及農業一向發達,可是新聞及官方的網頁上對於花博的介紹及宣傳都集中在相關的活動、建築及周邊設施;鮮少涉及到台灣究竟有哪些引以為傲的花卉園農藝的技術會在花博的場地上有所展出。所有的宣傳都被過度的娛樂化,欠缺真正的價值及深度。更不要說台灣的花卉及園藝技術究竟會因為花博的舉辦,而得到什麼樣程度的技術提升或是宣傳。
台北花博的主要目的似乎已經失去了AIPH花博原始想要促進技術及資訊交流的目的。
花博會的效益如何?
花博籌備初期,台北市長郝龍斌預估將投入新台幣五十億元來籌辦。根據當時估算,花博會週邊總體經濟效益聲稱將達一百零四億元。而今花博會舉辦將花費一百二十三億元,但效益如何呢?
台北市每一年獲得中央政府最多的補助款,應該扮演台灣整體發展的領頭羊的角色,有責任打開外國人到訪旅遊的市場。依據報導,花博宣傳費1.3億,國內宣傳的經費是國際的三倍,且花博售票幾乎多靠國內工商團體的團購,不免淪為 「台北國內花錢博覽會」,且海外行銷重點還集中於中國,很多電子媒體也大篇幅報導上海市長來台北行銷世博,再加上市府團隊的「暢遊台北、前進世博」等為他人作嫁衣的宣傳方式,實質回收的效益似乎不在主辦單位的考量中。
北市府聲稱可吸引八百萬人次參觀,但國外旅客目標僅訂四十萬人次,台北花博會是將重點放在與台灣其他縣市的休閒觀光產業相競爭,只想賺台灣人的錢。也就是說各縣市的居民在這段時間當然會北上參觀花博,因此也就排擠了其他縣市風景區的到訪人潮。
2010花博會的最大特色:在市中心區舉辦
回顧國際花博會的基地歷史,都是選定未開發地區作為展覽場地,藉由花博會的舉辦來帶動地區的發展。而2010台北市的花博會似乎是一個特例,選擇在都市中心區的位置。原本這是一個機會,正好可以回應台北都市轉型的關鍵時刻,藉由一次大型的活動來找到城市發展的共識以啟動都市結構性的調整計劃。可惜這樣的期待似乎不在官方的議程表上,籌備過程中沒有社會對話與溝通,隨著花博會的開展所浮現的空間爭奪戰已經開始。臨時或是永久,建築或是公園綠地,精品館或是足球場……。在沒有整體的規劃說明下,恐將成為往後幾年都市社會紛紛擾擾的根源!
面對都市轉型的要求,也不應該只是空間再使用計畫,至少需要回應永續生態城市的價值觀下的空間原則,或是新的都會空間再結構下的生活設施的回應。因此,我們期待花博會的展場與議題將成為都市再發展的啟動器,但是到目前為止,只看到房地產市場被啟動。依據房仲業者的一手資料,短短一年期間的花博會籌辦期中,會場周邊的房地產推案從每坪五十萬上下,已經喊到八十萬一坪,顯見該區域的房地產效應已經浮現。
「開發主義」仍舊主導著都市政策,除了花博會周邊之外,在「台北好好看」系列計畫的策動下,一方面正當化給於容積獎勵的機會,同時清理都市中的「建物現況窳陋零亂」、「影響地區環境景觀」等等,甚至動用警察來驅趕遊民。以創造一種「階級化」的都市景觀。假藉花博會之名,而進行環境清除動作,基地上的人文和歷史的痕跡全部一掃而空。我們不知道拆除鐵路局的高級官員的宿舍的道理是什麼?可以解決遊覽車停車的需求嗎?除了房地產之外,花博會能夠帶給城市什麼?
迎接花博的城市配合計畫:「台北好好看系列計畫」
「剛走過來,發現社區的街角空地被改造了,插上台北好好看系列的說明牌子。改造完成之後,幾棵原本蝴蝶可以停留的植物已經不見了,變成為一座小土丘、廊架與二把鐵製座椅。原本社區中飛舞的蝴蝶不見了!」(2009.0801)
一位參加台北市青年規劃師培訓的學員這樣講著最近社區的經驗。「蝴蝶不見了!」這是台北好好看的行動所造成的環境綠美化成果。這一類被台北好好看大規模拆掉的老房子,在市政府眼中也許只是一塊窳陋空間,城市殘存的斷簡殘篇。但這些空間雖然不是古蹟或是歷史建築,卻是訴說城市故事的主要場景,雖因為時移事往有些建築荒廢,但城市沒有了場景何來故事?
城市中的「廢墟」曾幾何時已經成為一種美學,特別像台北這樣的城市空間中,快速的發展與閒置遺忘是同時存在的。「廢墟」的作用是一種提醒,所以也有熱情的建築工作者正在都市角落中打造「廢墟」意象。
城市需要改造,需要一些新的建築來體現時代性的生活方式與想像,但是像台北這樣擁有複雜歷史身世的城市,「台北好好看計畫」的拆屋策略是矛盾的。到目前為止已經「以窳陋為名」拆除二百餘棟的舊房屋。這些隱身都市角落的舊屋雖然沒有古蹟與歷史建築的桂冠,但是以城市空間歷史感的營造而言,這些無名的建築對於城市路徑的時間形狀的軌跡而言,是城市歷史感的重要依據。這一波的拆屋行動將造成前所未有的破壞。
綠色、綠美化與節能減碳!
為了花博,展區周邊花了七八千萬裝置的五顏六色的LED燈破壞了中山北路的優雅氣質;市政府購置「綠色」的帆布與塑膠花等用來覆蓋已遭拆卸的中山橋遺跡。
不只是如此,在一項「建築工程圍籬綠美化」的競賽計畫中,都市發展局統計資料對外宣稱,之後市長頒獎「台北市建築工程圍籬綠美化」總面積超過4200平方公尺,相當於增加6.5座小型鄰里公園綠化面積,可以減少422公噸的二氧化碳排放量。」
依據現場觀察這些工程圍籬綠化植栽,覆土深度未達「建築基地綠化設計技術規範」規定的0.3M以上,所以根本不具二氧化碳固定量的效果,另外工程圍籬也都是用鋼材,所以沒有減碳功能反而是增加二氧化碳排放。這樣背離知識與常識的過度渲染工程圍籬綠化有節能減碳的效果,竟是從市政府專業的都市發展局所發布,真的令人訝異!
之後,幾乎所有的工地圍籬都掉吊裝花盆,虛應故事也就沒有美感,更不用說節能減碳,孰令致之!
花博會與市民的關係為何?
當我們去台北的書店逛逛,民生園藝、園藝治療或都市農園等等的介紹都是放在熱門的區域。說明這個城市的市民正熱烈地將花草世界融為日常生活的習慣。台北沒有花卉的生產產業,但是藉由花博來帶動這個城市市民對於生態城市架構下的個別行動原是一個好的機會。
積極來看,台北的社區規劃工作推動十幾年來,培養許多的熱心參與的社區組織與社區規劃師,也不見花博籌辦單位的動員參與,成為市民參與花博的種子,去到社區空間中實際示範與推廣都市空間與家戶的植栽計畫。例如政府花了將近11億委外的街頭巷尾的浮在空中的「城市花園」計畫,如果可以委由社區經營,可以將植栽種在土裡,實踐永續生態社區;並透過競賽活動的舉辦,以美化整座城市空間,讓市民共享花博的整個活動過程。至少不用面臨目前隨處可見的綠牆,但花木卻沒人照顧而枯死的窘境。
隨著開幕腳步到來,花博會的議題與爭議不斷浮現報章雜誌,可以預期的也將是年底選戰的熱門話題。依據網頁搜尋的結果,逐漸釐清了花博會的真實面向。在市政府刻意低調的行事背後,清楚看到2010花博會有二條主線,第一是清理城市的角落世界,創造階級化的地景以作多房地產市場。其次是讓台北賺台灣人的錢,來辦一個昂貴的嘉年華式、效益不明的活動。
抗議砍樹運動
「移樹種花!」花博天空下的荒謬記事
在開發主義的心態下,台北城市中一連串的移樹砍樹事件所串起的一幕幕荒腔走板的對話迴響在花博天空下!所以會讓大眾認知市政府的2010花博會是在「移樹種花!」
「移樹種稻!」的客家文化公園
「台北市客家文化主題公園」,為原「台北市兒童交通博物館」園區改建,原預計移植園區內269棵樹木,並建造巨大跨堤平台、穿越公園的自行車道、人工梯田與茶園等。在社區居民主動要求參與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市府設計圖中有許多荒謬之處:「移樹種稻!」、「設置耗水的茶園與人工梯田!」、「興建一座國小操場大小的跨河堤水泥平台!」、「路徑沒頭沒尾的自行車道!」等等,最嚴重的仍是簡單的空間需求卻要移植269棵樹。後經生態、景觀與法律等不同專業的民間團體共同合作,先引起網路連署與媒體輿論,連幾位社會敬重的客家領袖也站出來呼籲不要砍樹。我們並根據北市樹木保護條例第五條第五項,以民間主動提報申請公園內整片「群體樹林」為台北市受保護樹木的策略,透過台北市樹保委員會的機制,不斷爭取和市府對話協商的機會。後在林建元副市長的協調下,客委會才允諾進行設計變更。但是二個月後提出來的所謂變更設計,「稻田」消失了,仍屬農家樂想像的「水田」卻借屍還魂地出現了!誇張的是,在夏日缺水時水田仍要佔用自來水資源做為灌溉用水!
而約略一個國小操場大小的河堤上的水泥平台是市長參訪「六本木」後的交代,於是客委會罔顧專業意見,一再堅持這個平台的施作,也就堅持要移植一片樹林。如居民所稱呼「這片猶如夏日刑場般的水泥平台只是一個穿越的過道,有需要大到在河堤上辦活動嗎?」最後在民間堅持監督下,跨堤平台規模才縮小為三分之一。
再例如,兒童交通博物館原有的基地上就有一條保留完整的、有坡度的縮小版快速道路基址,可以挪作為自行車道,不用改變太多地貌就可以將高程提高到堤防線。但是客委會的設計是另外選擇一條需要移植三十幾棵樹的方案進行自行車道的施作。上述種種設計決策皆可說明這些被移植的樹是非常冤枉的!
因為兒童交通博物館經營不善,經一段時間閒置,基地上已經發展出一個完整的生態體系。這在密集發展的都市空間中是多麼的不容易,在居民要求下,設計方案重新回到都市設計委員會,會中有委員就主張這一片已經成林的區域不應該施作工程,因為客家文化公園需要的設施需求,在既有的設施基地上都可以被滿足。但擔任主席的都市發展局丁局長竟當場裁示:「懇求大家讓市政府移幾棵樹!我們不是沒有努力,我們開闢了這麼多的河濱公園…….。」
而客家文化公園施作中,客委會沒有遵循協商的承諾,邀請民間團體參與進行生態監測的工作,之後也拒絕再提供相關圖說資料。
「樹保條例」變成為「砍樹條例」
相對於臨時的博覽會,真實的台北都市空間中,樹木正隨著都市開發而大量減少,例如松菸森林、信義路、徐州路、兒童交通博物館、天母磺溪邊、廣慈博愛院等等。有許多是市政府「樹木保護條例」所列管的老樹都保不住,在移植後的死亡危機。
92年台北市政府「為保護具有保存價值之樹木及其生長環境,維護都市自然文化景觀及綠色資源,並健全都市生態」,特制定「臺北市樹木保護自治條例」。將近十年的執行經驗,已經完成台北市的老樹調查與審議工作的建置。雖然委員會能夠扮演積極的作用,但是碰到政策的干預,常使樹保條例無法發揮積極作用,例如松菸園區內森林般的樹群,在行政操作中已全部在基地上消失。
天母磺溪邊的受保護樹木被濫砍,市政府已經針對被砍部分進行開罰,一株老樹罰五萬。但是對於地主後續是否繼續砍樹,政府則是無能為力。於是「繳錢就可以砍樹」!「樹木保護條例」變成去懲罰繳不起錢的市民,違背法律的「平等原則」。
面對一再出現的樹木保護爭議事件,官員回到「依法行政」的結果,卻是使「受保護」的嚴苛條件反過來成為大部分樹木皆是「不受保護」的保證,「樹保條例」變成為「砍樹條例」。在松菸大巨蛋與廣慈博愛院二個大型開發案中,甚至可以允許「先移樹再進行環評」的荒謬處置。在目前官員的輕忽心態下,整個「臺北市樹木保護自治條例」已變成建設開發行為的相關配合處理辦法,根本無法發揮積極的樹木保護監督作用。
南港的開發與「202兵工廠」的生態想像
台北市的都市發展意圖,分配到最多的國家資源,但是視野卻是以台北縣為競爭,市府看到台北縣這幾年蓋了許多大樓,就覺得受到包圍,因此「台北好好看」政策的所謂地標建築,即是以這個縣市間競爭為目標。
而台北市的都市發展如何帶動台灣城市的價值?沒有回應未來縣市合併的整體空間布局來思考台北市的戰略。台北市政府主動進行的「202兵工廠」的都市計畫變更案,爭議背後的思維,正是一波挾著科技園區,而實際上是瞄準台北房地產的「圈地運動」。
從南港輪胎申請超高額的容積獎勵案,我們可以看到南港地區的幾個大型建設與民間開發案已經緊鑼密鼓進行,如果再加上「202兵工廠」的開發案,整個基隆河河谷地帶將被填充,忽略了市政府所邀請專家所指出台北盆地難解的熱島效應最需要基隆河谷的風道作為調節的關鍵所在。
作家張曉風為202一跪,顯現出生態的城市價值已經不只是環境關心團體的關懷行動,議題已經不在「發展與生態對立」上,而是人民感受到生態已經是生存的議題,「都市的肺葉」,是就台北市所面對的都市生態危機而發的言論。雖然政府將整個爭議的議題僅限縮、轉移到「濕地」的存在與否上,但是我們看到這個城市市民對於生態的積極態度已經浮現。
「城市就該是個肺!」臺北盆地的趨吉避凶之道
將「202兵工廠」稱做「台北的肺葉」,是一個很有渲染力的講法,引起社會大眾更多的回應。在「202」的事件中我們感受到這個城市對於自然的態度與認知已經慢慢轉變,市民已經認知到台北盆地本身就應該是一個肺!這個城市就應該像一個肺一樣運作,建立一套自淨自律的機制,以培養自我調解的能力作為基礎目標,這同時也是永續的生存之道。於是我們在以「燃燒地圖」作為共同行動的啟動下,逐漸發展進一步的在地聯盟行動。
從「202」生態搶救到主張四獸山作為「國家自然公園」的運動
我們在操作「燃燒地圖」的標記行動中,看到台北都會區中的不當建設與種種砍樹移樹事件一再發生。而「202兵工廠」事件提供一個機會,可以將這個議題轉變成為全市的市民運動。
從事件中社會大眾對於「溼地」認知作為起點,同時擴大溼地與所在保護區做為調解氣候異常驟雨排水的海綿作用,這座城市需要更多的蓄洪池等等以求災難時的自保,因此我們提出「202兵工廠」所在的四獸山可以劃設為「國家自然公園」。這一座自然公園的劃設對於城市居民的意義在於,重新轉變「城市/自然」的社會認知。傳統思維是將驅逐自然做為都市發展的價值觀與作為,而新的思維則是將城市與自然交界所在轉變成為一種生活的空間。藉由這一塊空間,城市的居民開始學習與自然共生的經驗。
這個行動的核心在於確認台北盆地得天獨厚的生態架構,認知盆地周邊的山坡地保護區應該進行更積極的保護,讓大自然週期性的自我修復能力在城市中發揮作用,建立起城市與自然地景交融、市民可以體驗的空間架構。從盆地邊緣的保護區開始,形成一種生態敏感、限制發展的價值觀,將城市居民的生活與自然連繫起來,重構對於生態永續城市的允諾。
「生態城市,還我公園運動!」:要回這座城市應有的公園
台北市政府公布未來花博會的展館將全數保留,將分由各機關繼續使用。也就是說到了二十一世紀,我們仍舊便宜行事,沒有配套的就挪用都市計畫公園用地作為都市設施使用,而不管都市公園綠地對於都市保水的重要性。面對氣候異變、驟雨暴雨的挑戰,正確的設計可以讓這些公園綠地具備滯洪排水的作用。於是面對這樣消極的市政府態度,民間社團將開啟「2010台北花博會粉絲團」第二階段的市民運動「生態城市,還我公園運動!」的開始。
「2010台北花卉博覽會」給這座城市帶來怎樣的價值呢?原本預期市政府可以藉由此一機會,帶著台北市民去實踐一個永續發展的生活方式,一起為減緩熱島效應而努力。但是到目前為止,這樣的期待是落空的,整個台北市的發展政策仍是根深蒂固的「發展主義」當道。甚至配合花博會所推動的許多建設,也都與節能減碳的永續方向相背離。
早在一九三零年代日據時代,日本政府便在台北市規畫了十七座都會公園,以滿足當時對於都市生活的想像。但是戰後的都市發展與建設卻是不斷在這些公園預定地中興建各種建築設施,導致這些公園幾乎全被占據使用。
鐵路淡水線、民族西路公園規劃與建國北路到基隆河之間全部劃為第一到第四號公園。這一塊公園在戰後的都市發展過程中,不斷被挪用作為各種都市設施使用。而在台北的都市過程中,這樣的發展有一定的歷史因素存在,故這種占用公園去興建都市設施的便宜行事應是過去的做法。
但花博會選擇這一塊臨基隆河的公園預定地作為主要展場,並將新生公園和美術公園樹林最密集的林區選作主要展區的位置,使得花博會第一個動作就是先砍去上千棵已經長成的樹木,作為各個展館的基地。雖然展館建築師努力將樹木種回去,但是當初展館設置所選擇的基地的決策過程中所呈現出市政府的態度,不但欠缺因地制宜的設計考量,更看不到這個城市面對永續發展的議題和視野。
過去都市計畫公園主要提供市民的休憩活動使用,而今天公園會是調解都市空間溫度、攸關保命的重要機制。花博會的展館既然決定留在原地,顯然市政府在城市空間政策中,對於綠地與公園的態度仍視為是無用的,才會在沒有配套的條件下,就決定繼續將原為「臨時建築」的花博會設施留在公園中。在二十一世紀我們的城市仍舊是不尊重都市計畫,在公園用地中興建永久設施,在原本台北已經不及格的公園綠地面積雪上加霜地,不斷減少公園面積,讓這個城市暴露在熱島效應和都市洪水的危機中。因此「生態城市,還我公園運動!」的訴求:市政府應該根據日據時代至今一貫的都市計劃,將同樣面積大小的都市核心區的公有地變更為公園,並同時將之開闢為生態取向的永久性公園。
結論
我們對2010花博會的期待:
「如何排除開發主義,以及改善影響環境的技術問題,進入二十一世紀,花博會的參與能不能帶給市民觀眾在體驗未來世界時的感動與經驗分享,而有助於環境、學習、自然與文化尊重等價值之社會認知的建構?透過花博會資源設計出一個好的整合機制,讓民眾有參考施作的依據,同時擬定一個永續的政策計畫。
故台北市舉辦花博會,應著眼於開啟生態城市治理的新契機,讓花博成為生活大眾的參與機制,結合產業升級、城市轉型、市民參與,作出一個台灣在氣候變遷下城市治理的新典範。」
顯然這樣的期待是落空了,但是台灣民間社會已經跨越到「參與式的治理體系」塑造過程中。我們從「都會台北燃燒地圖」的行動中,雖然未如預期的在個案合作的經驗中形成太大的集體力量,但是藉由一次又一次的聯盟與合作,分享了共同的價值觀。
去年所啟動的「都會台北燃燒地圖」的行動針對的是,政府的種種不當政策與建設讓台北逐漸變成一個畸形成長中的怪獸。透過生態敏感地圖的真實呈現,我們可以一起追蹤紀錄這個怪獸的生命史,進一步的目標則是透過建構地圖的相關行動,遏止怪獸的持續成長。
隨之展開的「2010台北花博會粉絲團」第三階段的任務是「生態城市,還我公園運動!」,更為積極轉變成為一個交流與知識學習的平台,累積更多的認識與論述能力。也就是說,這個「粉絲團」所代表的城市價值不會因為花博會的結束而停止,我們將深入整理花博會的經驗得失,並以「民間自為」為名,將整個台北盆地視作為一個整體,面對氣候變化的生存危機,繼續去擴大生態城市的社會認知,將生態永續的作為從花博基地的大圓山地區擴大到整個台北盆地的所有生活角落,尋求每一位市民在氣候異變下的明哲保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