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哲斌/中國時報2009.12.26摘要】種一棵樹,有時為了拯救地球,為了修補臭氧層破洞;種一棵樹,有時為了最愛的人,有時為了中年樂趣,有時只為留一片樹林給子孫。至少對台北內溝溪畔,一群自稱「傻子」的志工而言,種下三千棵櫻花樹,不過想預約三年後春天,堤岸兩旁的璀璨花海。
第一棵樹,是愛情故事。原本在報社擔任攝影記者的邱勝旺,因為妻子常在內溝溪畔散步,光禿禿的河道兩旁卻無景可賞,熱愛櫻花的他,取得附近地主的默許,先在上游河岸種植櫻花樹,期望來年花季,與妻子清晨漫步時,有一片好景入目。
「內溝溪,原本是條野溪,颱風季經常氾濫成災;幾年前象神過後,市府開始積極投入,以生態工法逐段整治,目前已不再淹水,然而防災之餘,卻忘了美化,因此內溝溪兩岸幾乎未綠化。」已經退休的邱勝旺說,「你不種,乾脆我們自己種。」
邱勝旺,從揀拾櫻花種籽開始,在住家院子育苗,一年後,再移往內溝溪岸。種了上百株櫻花樹苗後,開始有人注意到,社區裡有個愛種櫻花的痴人。三年前內溝里里長選舉,參選人林文福提出「內溝溪兩岸,種植櫻花步道」的政見,結果當選了。
選後,林文福與世居當地的叔叔林奮波發起「內溝溪生態文化促進會」,透過市議會申請經費買樹苗,同時召募義工種櫻花。一開始,樹苗的存活率只有四成,環保單位的除草工人也常把樹苗視為雜草,一併剷除,內溝溪畔的櫻花夢,似乎只是一場遙遠的夢。
後來,協會總幹事林清池找上邱勝旺「技術合作」,內溝溪沿岸樂康里、忠山里、北山里等橫跨北縣市的五個里,陸續加入這個「櫻花計畫」。於是,一群奇異組合的種樹人,為著實現「一條有櫻花隧道的溪流」而出錢出力。這群人既有退休船員、也有年屆七旬的地主、或鐵工廠老闆,或假日幫忙種樹的女學生,他們學習育苗、移植、接枝。
種植的區域越來越大,公部門的補助早就不敷所需,他們乾脆靠自己,「我們曾向市府申請了五包肥料,雖然通過了,但必須自己到三峽載,一趟卡車就要三千元,還不如自己買比較便宜。」林奮波說。社區民眾自力募集經費器材、自力組織義工種樹,假日時當他們蹲在地上,揮汗挖土鏟土,還有路人主動掏錢「贊助」。
不僅如此,這群「意外的園丁」擔心社區幼童、寵物接觸有毒的化學藥劑,自己土法煉鋼,研發各種除草或除蟲妙方,電土、進口辣椒粉泡水,都變成他們保護種苗的金鐘罩,「而且除草劑對土壤不好,我們寧願多花一些工。」樂康里的顏功讚說。
他們的行動,常引發一些意外的回響,有次,邱勝旺與林清池在河左岸種樹,對岸汐止境內的居民吳金源遠遠看到了,好奇地踱近一問,從此成為最積極的義工之一,目前是負責育苗的主力;不時也有附近的年輕女生,跑來索取樹苗,希望回去綠化社區。
就連一位在內溝溪畔種菜的八旬老婆婆,都對櫻花步道抱持憧憬,但因櫻樹大都十歲才會綻放花朵,她說,「我大概看不到花開了,但至少我的兒子孫子都會有櫻花可賞。」而且不只為了觀賞,也為了河川保育。邱勝旺說,「櫻樹,喜歡陽光充足、排水良好的環境,而且抓地力強,在日本是最常見的護堤樹。」
目前,這群人已在「內溝溪」兩岸約一公里長的河畔,各種了兩排櫻花樹,總數高達三千棵,加上內溝溪分段整治漸有成效,該地成為小有名氣的自然生態景點。他們期望,隨著這條野溪逐步疏濬完成,讓這條七公里長的小溪,化身為台灣的賞櫻勝地。
他們各懷夢想,埋下每一株樹苗,有些志工只因為「種樹,是比騎單車更好的運動」,里長的夢是「讓內溝里變成櫻花里」,吳金源的夢則是「享受樹枝發芽瞬間的生命力」。然而,或許這一切都不重要,就像邱勝旺起心動念,只為了太太的散步樂趣,當他種下第一棵樹,誰知道它會變成一片後人乘涼的繁盛樹海?
王海清、盧銘世...民間廣植綠海【黃哲斌/中國時報2009.12.26摘要】在嘉義教授美術的盧銘世,受一本法國小說《種樹的男人》啟發,又因法國和西班牙藝術家計畫在千禧年之前,沿著巴黎到巴塞隆納的邊境遍植一片帶狀樹林,盧銘世因而發願從嘉義、花蓮到澎湖的北回歸線上,種滿數千棵樹。
盧銘世及他後續的「村上村樹」計畫,不只受到媒體矚目,電影《翻滾吧,男孩》導演林育賢也在中華電信的贊助下,將盧銘世的故事拍成紀錄片。
南投有位年逾八旬的王海清,更是靠著一己之力,在埔霧公路沿線種下三千五百株櫻花樹,打造一條美麗的櫻花隧道。日治時代,王海清就在台中林業試驗所埔里分所工作,學會育苗及接枝等技術。戰爭結束後,他舉家搬到霧社經營苗圃,梨山在中橫通車後興起的梨子、蘋果、水蜜桃等種植風潮,多由王海清供應樹苗。
霧社原本與陽明山,並列為台灣兩大賞櫻勝地,每逢花季,王海清總會凌晨散步賞花,後因埔霧公路拓寬,道路兩旁的櫻花樹全遭剷除,變成光禿禿一片,王海清因而發願恢復昔日美景,於是一個人默默在路旁種櫻花。
78年開始,王海清整整花了三年,種植三千多棵櫻花樹,然後每天巡視、除草、灑水施肥、清除藤蔓,如今不但讓埔霧公路重現花海,兩旁行道樹也扮演護欄的重要功能,避免車輛不小心跌落山谷,王海清因而於九十三年獲頒交通部「金路獎」,表彰他二十五年來的辛勞。
王海清經常清晨起床,沿著十多公里長的公路,逐一探視照顧這些櫻花樹,他認為「就像照顧自己的兒孫」。日本作家平野久美子去年底出版《多桑的櫻花》,試圖紀錄日治時代的台灣,也特別訪問了這位特別的「多桑」。
除了民間人士的付出,地方鄉鎮也開始有計畫地植樹造林,營造社區的特殊景觀,例如北縣烏來及三芝,近年在鄉鎮公所的植栽下,希望成為另一個賞櫻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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