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困惑》
在這段時間，我還是每天到錄音室錄音，一天十二個小時，情況時而好、時而差，不穩定的進行著，就像我正在努力溝通的事情一樣。回到家，我又得花很長一段時間，坐在電腦桌前收信、寫信，用著我不熟悉的語言，大腦每天像在接受英文測驗。然後，我要算錢，這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但卻也是最有成就感的工作(當算完之後發覺一毛不差的時候，或是錢有多出來的時候。)。
記得在大學唸數學系時，什麼數字都好，只要數字前面多加了一個「$」的符號，再簡單的加減乘除我也會算錯，唉，有的人天生就是對財務沒有天份。可是我是製作人哪，製作費必須穩當拿捏，多少錢要留給混音工程，多少錢要留給錄音室，多少錢要留給雜支，多少錢要給樂手….。所以我幾乎天天把製作預算表拿出來核對，今天這邊可以多加一點，因為昨天那裡節省了一些….，反正就是算、錢，頭疼。
與路易斯的書信往來稍微頻繁的同時，我也一面在進行mastering studio(母帶後期處理錄音室)的預約工作。先是把之前放在「我的最愛」裡的錄音室資料再次逐一點閱，找到我想合作的對象，然後「又」是詢價，以及時間安排等等相同的過程，但卻因為詢問的內容不同，並不能直接拷貝先前寫給路易斯的信，大腦得重新打草稿，真讓人覺得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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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ciacia
Sent: Saturday, August 03, 2002 4:53 AM
To: jen
Subject: Interested_in_Booking_Howie_Weinberg
Dear Jennifer,
Good day.
This is Patricia Ho of xxx Music Productions of Taiwan.
I'd like to ask Howie to master my upcoming release.
I’m planning to do this in mid-October, around 15th~20th.
Would you please make the booking for me, and also give me a quote for the mastering session?
Thank you very much.
Best Regards,
Patricia Ho
(親愛的珍妮佛，你好。
我是來自台灣xxx音樂製作公司的派翠西亞 何。
我想要邀請浩伊(Howie)幫我的下一張即將發行的專輯做母帶後期處理。
我計畫在十月中，大約15到20號左右做這件事。
麻煩你可否幫我預約？並且給我母帶後期處理的報價單？
非常謝謝你。
派翠西亞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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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的錄音室是位於美國紐約市的Masterdisk，而我想合作的工程師是浩伊溫柏(Howie Weinberg)，他曾做過Garbage(垃圾合唱團)、Smashing Pumpkins(非凡人物合唱團)、PJ Harvey(PJ哈維)、Red Hot Chili Pepper(嗆紅辣椒合唱團) & Elastica(橡皮筋合唱團)等我相當喜歡的樂團。當珍妮佛回覆之後，我對報價單上的價錢並沒有強烈的反彈，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價錢是以工程師與錄音師的時數來計算，當然，還有材料等費用，所以你並不會在報價單上看到什麼讓人昏倒的數字，你也只能抓個大概的樣子。
這算是我頭一遭去碰整張專輯的母帶後期處理工程，實際上的程序以及大約會花費的時間，我並沒有很清楚的概念，於是我也詢問了一些有經驗的工程師，請他們依對方給的報價單，大約算給我看可能產生的總額。「大約是在十三、四萬左右吧，妳大概預個十五到十七萬比較保險。」，這是他們給我的建議。好，所以我把預算表拿出來，用顏色筆「預約」十七萬，這筆錢是不能動的！(那麼實際上到底花了多少錢呢？等我們到了紐約那一站再來揭曉吧。)
在這邊我要附帶說明的是，在台灣，一張專輯的母帶後期處理，所需的費用大約在新台幣五萬元上下，以我們目前的估計，我將要去的這家位於紐約市的錄音室，比起台灣足足多出了將近三倍的價格，我想，這昂貴的價格大概來自於它的地理位置與他的名氣，因為據我所知，當初我幫許慧欣(eVonne)第二張專輯所安排的mastering studio，是位於英國倫敦的愛比路錄音室(Abbey Road Studio)，整個過程下來，大概也只花了台幣八、九萬元，可人家的工程師也是個曾經做過凱利米諾(Kylie Minogue)專輯的大ㄎㄚ哩。好吧，曼哈頓，什麼都貴！
縱使貴，我還是執意要做的，寧可前面花費省一點。我想賭一賭，賭賭看亞洲的音樂，歐洲的混音，美洲的母帶後期處理，他們融合之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於是母帶後期處理的時間就定了，十月十五號，反正不管混音這件事情最後成不成，母帶後期處理還是得做，這趟我還是得去的。而這件事情總括來說，並沒有遇上太大的困難，除了有一次，明明是對方公司的傳真機壞了，還指控是我沒有把資料傳過去。我要偷偷跟你們說，其實在這個時候，我是覺得啦，珍妮佛的態度還蠻惡劣的，有時候甚至我會說她是沒有禮貌。但這些都是在我還沒有抵達紐約之前，個人自以為是的僅透過她寫的文字，片面爲她塑造的形象；當我見到她之後，事實的確讓我改觀。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你真正見到對方之前，是不要亂下評論、隨便猜測的，甚至對方的外型也是。網友們約出來見面要小心。
雖然我們之間的信件往來也高達十幾二十封，但內容幾乎都周旋在確認專輯名稱、長度，歌手名稱、公司及信用卡資料等簡短乏味的互動，因此我也懶得把這些煩悶的信件一一紀錄了。
再來，就只剩下一樁比較棘手的現在進行「事」。
在我寫了那封頗為煽情的email之後，路易斯給了我這樣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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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Louise Smith
Date: Tue, 27 Aug 2002 18:35:31 +0100
To: ciacia
Subject: Re: Hello
Hi Patricia
I've discussed your situation with Tore and he understands your position and would like to help as much as possible.
Therefore the way he would be able to work this for you is as follows:
He would mix the album in his own studio and could deliver it in for £18,000 (if you could push the budget a little bit - he feels he'll be able to create great mixes for you within this).
He would suggest that he works on the mixing over a period of time and then you come over for a few days to work with him on changes that you may want to any of the mixes.
We would also ask that he has a royalty of 2% of retail for mixing the album and would require you to sign a deal memo to cover these terms.
I'm guessing that this is an unsigned project but please let me know who will be releasing it if this is not the case. Thanks and hope this is somewhere near your plans.
Look forward to hearing from you.
Kind regards
Louise
(嗨，派翠西亞，
我已經跟Tore討論過你的情況，他也明白你的處境，而且非常希望可以盡全力地幫忙。
於是，他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如下：
他願意只收一萬八千英鎊，在他自己的錄音室裡幫你做整張專輯的混音(倘若你能夠把預算再推一點點，他認為他可以在這個金額範圍內，幫你創造出很棒的混音。
他建議，他先利用一段時間，單獨進行混音工作，然後你再飛過來幾天，跟他一起工作，讓妳對他混音的結果做一些妳想要的修改。
我們也同時要求，他的混音是可以擁有售價百分之二的版稅，並且需要妳簽署一些關於這些事項的同意書。
我猜想這是個還未簽約的案子，但如果不是的話，請讓我們知道誰將發行這張專輯。謝謝，並希望這樣一來，離妳的計畫已經不遠了。
非常期待聽到妳的回音。
路易斯 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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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Louise Smith
To: ciacia
Sent: Thursday, August 29, 2002 4:01 AM
Subject: FW: Hello
Hi Patricia
What were your thoughts on this. Is this at all possible for you ...let me know your thoughts and we can take it from there.
Best wishes
Louise
(嗨，派翠西亞，
妳對於我們的提議是怎麼想的？對妳來說可行嗎？
請讓我知道妳的想法，這樣我們可以從那裡開始(繼續往前)。
路易斯 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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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續發了兩封email給我，很熱心的，試圖替我解決金錢上的困境，我非常感激，但這樣的建議似乎無濟於事啊。
在我收到第一封email時，我並沒有立刻回信，如果說按照慣例，我絕對會即刻回信的，我是多麼積極地看待這件事情啊。但是讀完27號的那封信之後，我卻只能望著電腦發呆，腦子一片空白。
對方已經多麼仁慈地將價錢從原本的四萬八千英鎊降到了一萬八千英鎊了(折合台幣約九十萬)，雖然說他們還提出了一個要求，在每張專輯賣出時，混音工程師必須抽百分之二的版稅(註：他們不是太仁慈，就是太天真了，在台灣，專輯能賣幾張？他們能抽到的版稅簡直少得可憐，但我想對他們來說，這樣的舉動純粹是因為尊重創作，而不在於金錢的多寡。)。其實這是合理的，在歐美地區，所有的工程師與製作人都是有權抽版稅的，但在台灣，製作人與錄音、混音工程師，卻都只是廉價的勞工。面對眼前這樣的狀況，我感覺相當棘手，一來我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唱片公司領先打破傳統，支付混音工程師百分之二的版稅，二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有那個決心厚著臉皮去跟對方討價還價。
而Louise第二封信的到來，讓我不得不逼著自己，禮貌性地寫封回函，也…算是一種拖延戰術，在我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之前，我只能請他給我一點時間去解決這檔事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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