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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30 16:22:00| 人氣6,320| 回應0 | 上一篇

賀伯特的鞭子(四方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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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集4》
賀伯特的鞭子
◎袁哲生

式畢紐.賀伯特(Zbigniew Herbert)生於一九二四年,與流亡美國的一九八○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切斯瓦夫.米華殊(Czeslaw Milosz)同為波蘭現代詩的兩大支柱。
賀伯特有一首散文詩〈海螺〉收錄在《當代東歐文學選》中(楊澤譯,允晨版),全文中譯只有短短的九十幾個字:
在我父母臥房的鏡前躺著一粉紅色的海螺。我常躡足走近,突然地將其貼在我的耳旁。我想出其不意,抓到牠並不嗚嗚然單調地思念著海的時候。雖然我當時還小,我卻已懂得,即使我們深愛一人,有時我們也會忘記。
這首詩經常讓我想起「詩」與「極短篇」小說(也許還包括所謂的小小說、掌上小說、微型小說、瞬間小說,甚至廣義的短篇小說等)之間濃厚的血緣關係;篇幅不長是這些文類共同的特徵,簡潔則是它們胸前的勳章。簡潔是一種省略的藝術和技術,因為大量的省略,偶爾難免晦澀,然而這首詩卻一點也不。它透明得近似一顆水晶球,因而折射出許多動人的光芒。
一個小男∕女孩拿起一個海螺,貼近耳朵去聽那嗚嗚然的,不知發自何處的聲音,(奇怪了,海螺沒有生命,也沒有插電,那恆常之聲的「動力」從何而來?)這是大家小時候幾乎都嘗試過的共同經驗,也是這首詩的唯一素材,然後,在這個小小的立足點上,賀伯特要開始發動攻擊了。首先,他將父母臥房(愛的場所)鏡前的海螺(粉紅色,泛著漂亮的珍珠光澤)所發出的聲音轉喻為愛(海螺對海的深刻執念),然後用「單調地」一詞來暗示並雙向切換「我」心中啟蒙式的迷惘──人心可以恆久飽滿一如海螺之深情不變?因為強烈的狐疑,所以我必須「躡足走近,突然地將其貼在我的耳旁」,來跟「我」心中的懸念作一次決鬥。如果「我」的心中依然有愛,只是早為世事所傷,那麼海螺的聲音將帶來鼓舞,反之,它的冷寂也可呼應「我」的理解;如果「我」的心中已然無愛,那麼海螺不變的嗚嗚聲或可為「我」提供救贖,反之,它的靜默亦將得到「我」的共嗚……。
這是一首近乎「偵探小說」的散文詩,也是極為妥切的形式,因為「真愛」如同「真兇」,甚至更加刁鑽,且居無定所,難以捉拿到案。當我們漸漸聯想到這一切的時候,敘事者「我」(解謎人)的孩童身分則又冷冷地在讀者心頭按上火紅的烙鐵。
簡潔是短文的靈魂,所以詩可以是小說,小說也經常是詩。然而簡潔並不遲鈍,它緘默少語,突然憑空抽下一鞭。
這一鞭,因為沒有預警,也不帶情緒,所以格外疼痛。

台長: 袁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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