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塗6】----奮鬥篇
人們經常在「有」（存在）的時候，不瞭解「它」的可貴，一旦驚覺將要失去「它」的時候，才開始領悟到「它」的存在。「它」是啥東西？您可以用很多抽象或具體的事物來置換，例如：健康、自由、親情、（乾淨的）水、（清新的）空氣等等，這些平日就存在我們周遭唾手可得的東西，甚至平易近人到幾乎令人忘了「它」的存在，因而忽略了「它」的可貴。
對於生活在四、五十年前，台灣光復初期那段艱困的歲月，資源頗為貧乏，貧富間差距不如現在那麼大，若真要描繪貧富的落差，可以由童稚對話炫耀自家的「珍品」中得到些許省思；「我家有電話，你家沒有」、「我坐過火車，你沒坐過」、「我家有腳踏車，你家沒有」（那個年代，冷氣機、電視、電冰箱等東西都還沒有誕生，就連電話，亦僅是用手搖到電信局機房，由接線生來轉接，以目前都會區幾乎每人擁有一具行動電話，隨撥隨通無遠弗屆的情形，真是不可同日而語）；換言之，在這些「童話故事」中，若真要區隔富有與貧窮之間有何不同，似乎僅以家中是否擁有一具電話、一輛腳踏車就可論定（那時候有所謂「百萬富翁」，若以現代標準來看，開「積架」轎車的陳家大少，已是富翁中的富翁）。當然，對於小學畢業後能否繼續升學或參加校外補課，也成為另一種衡量貧富差距的尺規。
「小閉」在小學五年級被編入「不升學班」（俗稱「放牛班」）的初期，並未感受到升學或不升學有何差異，反倒是「小閉」他的自由自在，放學後不必留在校內昏暗的教室補課，又不必挨竹藤「鞭策」激勵，令我們這群背負師長期待的同學暗自稱羨不已。直到升至小學六年級那年暑假，「小閉」雖不認為「升學」可以提昇他的身價，但由包神父那兒學習到更多的知識後，逐漸認識了更廣擴的天空，「小閉」的資質本來也不差（只是沒人察覺而已），在包神父的啟蒙與鼓勵下，瞭解到繼續求學可接觸到更開闊的世界後，「小閉」暗中立誓，執意的要參加初中升學「聯招」考試，為獲取未來新知而努力。
一個被學校及師長放棄且認定有先天「障礙」的「小閉」，要想與一般家庭的小孩享受求學過程中相同的待遇，或許要受到神祇特別的眷顧外，還需要一點奇蹟與貴人相助吧？！「小閉」升至六年級後，雖向學校師長不止一次的強烈表達升學慾望，但是校方經過多方考量，首先以跟不上進度、會拖累其他同學為由，給「小閉」澆了一盆冷水，後來學校索性直話直說，表示「小閉」的程度參加聯考，會影響學校的「升學率」。對於第一種說法，「小閉」尚可勉強接受，但是後者的說法，卻像似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小閉」內心深處；「小閉」私下對我說，除了喪母之痛，就屬這近於嘲諷的說詞，令他感受嚴重的打擊。
包神父並不瞭解臺灣當時環境及教育制度下，「有教無類」只是一個崇高的理想（尤其不適用在「小閉」身上），他得悉「小閉」有升學意願卻屢受衝擊時，不忍心看到「小閉」悶悶不樂的情形，像似「小閉」的守護天使，帶著上帝的使命，直接與校長面對面的溝通，在那個充滿禁忌的時代裏，一位外國籍的神父到學校洽談非親非故「小閉」的升學問題，實在是談不上什麼「立場」（唯一可沾點邊就是「小閉」已受洗，正式成為上帝的「愛子」）；
「小閉」與我都不瞭解包神父與校長二人對話內容，但從二人都面帶笑容離開校長辦公室看來，「小閉」的升學問題，雙方協調後應獲得某種程度的解決。包神父告訴「小閉」自即日起可轉至升學班就讀，座位編在最後一排，上課遇有不懂時不可發問，以免影響其他同學進度，不懂的課題可在下課後單獨去請教老師，其次，參加聯考時，學校不為「小閉」辦理集體報名，「小閉」可以用「同等學歷」個別報名參加聯招；至於每日課後的補習費及參考書款，包神父均私下為「小閉」暗中繳交，並未告知「小閉」，以免「小閉」強烈自尊心再次受到傷害。學校導師則特別叮嚀「小閉」：當教育局督學到校時，千萬記得將參考書藏好，若被督學問到「是否有參加補課？」，必須回答「沒有」。「小閉」在補課後回家途中對我說：升學班真的蠻有趣，督學來時參考書要藏起來，有補課反而要說沒有，似乎要向督學表現我們不用參考書、不補課，考試成績也都可以達到一定程度；「小閉」那曉得這其中真正的原因，當然，這也正是包神父之所以能與校長協調成功的「背景因素」。（奮鬥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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