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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魔影評：《霸王別姬》（Farewell My Concubine）。評分：98分

◎【一言以蔽之】：透過京劇人生，貫穿中國近代史，氣勢恢宏、蕩氣回腸





《霸王別姬》是京劇當中的經典劇目，故事講述楚漢相爭末期，西楚霸王項羽受困戰場，漢軍在四周圍大唱楚歌，使得項羽士兵軍心渙散，以為大勢已去（這就是成語「四面楚歌」的由來），項羽於是在營帳中擺下酒宴，與他的嬪妃虞姬同飲作別，虞姬也為項羽舞劍，舞罷便自刎殉情，悲傷不已的項羽逃至烏江，自覺「無顏見江東父老」，最後自刎江邊。1993年的中國電影《霸王別姬》就是以這齣同名京劇貫穿劇情，演出亂世之下「戲如人生」的感嘆。

本片改編自李碧華同名小說，當年拿下坎城影展金棕櫚大獎，讓陳凱歌成為國際大導演，同時也為已故巨星張國榮創造出生涯代表作，而且這是中國少數有公開上映過的同志電影，在中國審查制度全面反同的今天，看起來更加值得懷念。當時處於聲勢、演技和顏值顛峰的張國榮、鞏俐、張豐毅同台飆戲，不但情感細膩，而且氣勢宏偉，時隔30年後看起來依然令人震撼，無論是京劇演員艱苦的訓練過程，還是張國榮單戀張豐毅的情愛糾葛，甚至是在政治壓迫之下，充滿無奈的藝界人生，都令人揪心，但是要看懂這樣的電影，確實是需要一些時代歷練。

據說當時在拍攝的時候，原本有準備替身演員，沒想到片中京劇演出全是張國榮親自上陣，看得出他為戲作足功課，而整部電影最大的賣點，就是看他以嫵媚姿態，飾演京劇名角程蝶衣，在台上習慣扮成女生，私底下的性別差異似乎也逐漸模糊，以目前這個時代來說，很可能就是一個跨性別者，在粉墨登場之後，他總是以反串姿態扮演「虞姬」，但在感情與人生的雙重背叛之下，逐漸失去生存目標，最後在演出虞姬舞劍的戲碼時，抽出真劍，自刎而亡，對應到戲外的張國榮也是自殺身亡，這樣的劇情在多年後看起來也更加令人感傷。

本片透過將近三小時的片長，濃縮了京劇的演變歷程，也回顧了中國的動盪時代，從日據時期、國民政府時期，一直到共產黨政府統治時期，最後演到「文化大革命」對傳統文化的打壓與破壞，都讓整個故事充滿悲劇色彩。

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文人可以有各種方法解讀這句話，但很難否認這句話或多或少都有職業歧視意味，其實戲子必須多情，才能入戲，所以演戲的人很可能是最能看透人生的人，可惜最無情的是這個變幻莫測的時代，讓這些藝術工作者總是遭受不平等待遇，甚至被迫走下舞台，抑鬱終生，看看這樣的劇情，再看看中國目前大規模「整頓」演藝圈、充滿針對性的高壓審查制度，不禁感嘆「文化大革命」也許並未消失，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而那些「多情總被無情傷」的戲子，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