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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份子淪喪，犬儒倖勝，當政者永存
文 / 黃孫權

320大選之後，社會分裂欲遽未有休止，任何討論都在巨型氣壓的掃蕩下無所自辯。例如破報之前的〈Taipei Times的醜聞〉以及〈The Taipei Times sends a memo〉、〈 運動前線的女性力量：側寫中正紀念堂上的抗爭 〉，以及趙剛教授發表的「百合既腐，其臭尤甚於蕪草」（台灣部落格網站上未被中時改過標題的原文）都成了網路討論與私下抱怨信件的座下囚。言論與事實現今都變成檢視效忠，而非對錯黑白的問題。網路社群部落化，每個討論群都有自己效忠的對象，相濡以沫，瘋狂廝殺異己。以賽柏林（Isaiah Berlin)說的：「作家是站在公共的舞台上作證」在320後的台灣變成了發言者「站在部落化的網路論壇上或部落格（weblog）上為自己作證」的奇異景象。而網路上的景象與真實社會的處境相去不遠。

台社的「復活彩色野百合」座談會正是這個處境下突圍的產物。座上參與的各位紛紛發言反轉由政權掌有者定義的野百合，並以第一人稱表述當初與現下的政治觀察，以及距離帶來的反思。野百合原本就是一場誇耀了的神話，顧玉玲說的好，正因為這次中正紀念堂上的學生又搬出野百合來，變成了「照妖鏡」，照見被壓迫者搖身變為壓迫者的事實，以及當年投入三月學運，現搖身變為綠朝新貴的眾前人嘴臉。

這個會中，舉辦座談的教授老師們焦慮，野百合的參與者猶豫小心，而參與此次活動學生則天真理想地說著。對於野百合當政者的詮釋權不滿，參與學生對於廣場原本帶頭八位學生的不滿與質疑，以及在四月九日凌晨兩點左右，被毆打的台大醫學院二年級生都現場作證，剛好都是當今社會需要的勇氣與空間。可惜的是，由勞權會黃素恩與工運團體顧玉玲所討論的社會運動路線並沒有深入討論。黃素恩強調如果「反扁」是目前最大的共識，社運界能否大家一起致力，而顧玉玲則相反的說，連宋不可能是社會運動可以期許之人，應該讓藍軍徹底瓦解，社會運動才會有新的空間，亦即「藍倒社起」。可惜這樣的對詰沒有足夠的時間引起討論。

台社的真實對話足以稱讚的原因不僅因為其對話內容，而是因為320以來，真實對話只會引起廝殺，讓犬儒者一旁鼓掌叫好。也是因為，除了座談會當場的學生外，我知道還有另一批學生正在廣場上持續努力著，他們企圖影響著廣場上「正統領導權」與說服泛藍義工媽媽們，但不以發言優先。

我們都需謹記，在四月八日羅文家摸頭事件後，擔心摸頭發酵的學生力量開始參與廣場活動，希望能夠擴大議題與深化學運內部民主。緊張的關係引發了額外的討論與暴力。我們可以理解廣場上原本發起學生與泛藍義工的們的擔心，一下子湧入這麼多「熱心參與者」爭著要討論，要內部民主化，不免讓他們有奪權的恐懼，這在學運或者社運的場中都屢見不鮮。當政者抹黑與見獵心喜者的大肆宣傳固然不值一哂，但所有無論先後的參與者，都應細緻處理情緒對立與猜疑，這是台灣當下整體環境的縮影，非獨廣場上的民眾心境。「革命可以挑肥揀瘦」，社運的路線不怕手髒，怕的是犬儒過多，而勇氣太少。

另外，破報網站上的「開放新聞」區的投稿，許永展（台大社會學研究所學生）的〈中間的可能性？從中正廟絕食廣場一段遭遇談起〉、黃同弘 〈筆記：複製的悲情〉以及徐沛然（政大新聞系學生）的〈中正廟廣場札記〉都是一些非常好的現場省照，可惜破報平面空間有限，無法一一刊登。

薩依德期許知識份子作為和權勢對立的角色，並且強調知識份子的社會實踐與道德勇氣，作個永遠的「無祖國者」。而如果知識份子沒有基本的堅持，喪失了批判的勇氣與立場，那麼犬儒者倖勝，而當權者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