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鬧得興高采烈,手機抖了,我百般不情願的瞄了一眼,手機裡只有一通提示,一通來自楊書棣,我沒接後的留言。真可說得上是個燙手山芋。
尹琴依在我身旁跟我一起看著留言的顯示。「自從上次在早午餐看到過楊書棣之後你跟他有什麼進展?」尹琴在我身旁問。
「去他和伊莉還同住的地方待了一會…幾乎搞到身不由己。」我盯著手機上的留言信箱出神的說。
尹琴瞪著眼推了我一把,然後咯咯笑著說:「你沒忘記先把他們的訂婚照移開再身不由己吧?」
「真實情況是,伊莉回到家看到我們後我把其中幾幅給無意的砸了。」我笑的非常非常的勉強。
笑的更開心的是尹琴。「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跟你道賀,憋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機會釋放啦?」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整個過程就是個大災難。雖然他們已解除婚約,可是當我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我覺得我才是導致他們分手的主因。」
「我不知道真正導致他們分開的底細,但分手不是一朝一夕說分就分的事,你的出現只是單純的巧合吧。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不然你會忙的又再錯失機會!」尹琴說過後推了我一下示意球賽結束了。
可不是,一時的情緒起伏讓我都忘記了周邊的事情流轉。球賽結束後的球場已開始顯得漸漸清冷。留在理查身旁的都是他球員的父母,兄弟姐妹和女友在跟他和自豪的球員握手道賀或是拍照留念。等一切結束後理查興緻勃勃的跟我和尹琴提議:「鮑爾和我等一下會去玉米田迷宮走走,你倆要不要也去過過癮?」
尹琴看著還沈浸在胡思世界裏的我,出於好讓我心情陽光一下的緣故,尹琴連忙說:「好啊,可是阿月和我都沒有車,就搭你們的順風車可不可以?」
「當然沒問題。十分鐘後停車場見。」理查爽快應偌。
隨著人潮走出體育大樓,停車場的車流已回復了疏通。只有偶爾還有幾輛播著高分貝熱曲載著熱情未減年輕學生的肌肉型辣車在互相較勁。星疏月高,氣溫徒然變得就是暖風吹過也顯得點點格外凍冷。我呼氣如霧緊抱著身軀獨自抵禦形影孤寂。
尹琴擦了火,燃了根菸,吸了口後遞了給我。「嗯!冷就來一口。」
好久沒碰香菸的我遲疑的看著尹琴遞著的菸。沒有他在一旁給我溫暖就讓唇邊的光亮溫暖我心吧。接過菸我深吸了一口,任憑刺鼻的味道在體內盤繞,我慢慢的讓煙在鼻頭柔柔滲出,冉冉散去。「在校區範圍吸煙不會太超過吧?」我乾乾笑了笑,自愈的說。
「你倒是還要不要打算聽他的留言?」尹琴持著菸吞雲吐霧,一副大姐大的問。
我又看著自己手機螢幕,上面是我下載的一段勵志短句:
你唯一需要的勇氣就是勇敢地過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明白為什麼心裡今晚對這句話來的這麼切實的震撼。三天前我還在擔心著我工作的前途,我的表現是否值得關注,我劇作手稿第七頁的對白是否不夠理想,我從來沒有去多想過我對一個在高中時期心儀男生的想法,我從來沒有去想過以前的愛慕是否真的可以轉化爲真愛真意。我從來沒想到我會如此的執著沉溺。
我可以就勇敢一次。
我迅疾踩熄菸頭,點開留言的重播。
「月。」他說的小心翼翼。「你離開之後我給了你電話…你沒有接。我…就去了你爸媽家外等你。從窗外可以看到你爸媽在飯廳說著話。電視上正播放著你寫的劇集。」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欺身靠在我身邊的尹琴捅了我一下說:
「哇,他是不是你常說的變態跟蹤犯?」
我沒好氣的就要推開她,可是尹琴卻緊緊的握住我握著手機的手讓我無法得逞。就這樣我倆一起相依著把耳朵又往手機上靠了靠繼續聽下去。
留言裡傳來的是楊書棣一陣沈重的鼻息。「我有想過像電影那樣往你家的窗門扔石子讓你知道我在你家外面。可是我又怕你以為是變態殺人犯在你家外踩點所以我就又打消了主意。還有就是我從來沒進過你家,所以如果要扔的話我也不知道哪一個窗戶是你的睡房。」
這人還記得我常掛在口邊虛擬變態狂魔遇上我之後把我的殘缺身軀丟棄在草叢的遭遇,我不禁失笑著。
「…我自己也覺得我不值得你再跟我交往,自從我退學回來後我就覺得我自己是個一事無成的人,是我的一錯再錯讓你和伊莉都感到難過,難堪。她和你都應該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遇上比我更勝任做伴侶的人。我知道我浪費了你很多寶貴的時間,在今晚我要跟你說一聲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不期望你說什麼,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漸漸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了,我真正需要的不是留在這,我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會無限期的再留在這裏…」
「呃!」本來專心聽著的尹琴忽然作出怎麼竟然有人可以說出這麼肉麻作嘔語句的乾嘔聲。我狠推了她一把,一個站不穩的她險險站穩後已笑得上氣接不上下氣的紛紅駭綠。
我白了她一眼後繼續努力的聽下去。「…我希望你有空回我電話。」然後留言就這樣在簡單一句後斷了。
這時理查和鮑爾的海藍雙門迷你駛了過來。開了副駕車門的鮑爾為我和尹琴拉下椅背讓我們進了後座。一坐好我就小聲問尹琴:「現在該怎麼辦?」
尹琴像在她有生以來聽到最沒智慧的問題一樣,沒好氣,一副答案不就很明顯的說:
「就回給他啊。」
「要回給誰?」理查扭頭好奇的問。
尹琴,拜託你不要說出來。拜託千萬不要…我虔誠的祈禱。
我的祈禱不夠虔誠。「Ryan Yang。」尹琴施施然地替我大方答了。
我睜著眼睛等理查和鮑爾的反應。「哦,秋葉商場烘培店上班的Rayan,很熱心的人。店主是一對老夫婦,幾年前因為太太過世老人家的兒女又在外州,所以老人家在八個員工裡挑了因為辦事得力的Ryan主理店的每天業務。每逢附近學校舉行籌款活動他都會親自做曲奇餅為學校做義賣籌款。今晚在球賽現場可見的曲奇餅就是他店的籌款贈品。」理查就是在黑夜中也顯得陽光普照的笑說。
「他跟阿月正重溫著高中時期的羞澀青春熱火歲月。」尹琴大模大樣的說。
羞啊!我狠狠的踩了尹琴一記。「Ouch!為什麼踩我?我有說錯嗎?」尹琴捂著嘴一臉痛苦狀。
「他不是訂婚了嗎?」理查不解的雙眼在後視鏡裏瞧著我說。
「一個禮拜前他們分手了。」我有點慌亂的說。
「真分手了?」理查的語氣是敢愛敢恨卻對分手一詞特有的痛苦敏感。
「還是只在他們分手後的一個禮拜。」我儘量要抹去分手後留在伊莉眼裡的痛苦神情。
大概是領會到我憂鬱的語氣,鮑爾為我緩頰,說:「別太敏感,隨著自己的感覺走就是了。聆聽自己,你的心會為你導航。對不對?」說完理查和鮑爾不約而同的交換了個會心的微笑後一起牽緊了彼此的手。
看著理查和鮑爾這兩個不知頂住了外界多少的閒言閒語還是一樣堅定的為彼此維繫著真摯的愛情,我豁然明白了鮑爾所說的意義。
聆聽自己,心會為我導航。我記著了。我會心的笑了。
啟動了的迷你在秋高氣爽的夜色裏奔馳。尹琴伸前到駕駛儀扭開了音樂,車廂內立時傳來了來自英國驚懼之淚樂隊的瘋狂世界。我記得這歌是陪著我和尹琴長大就聽的歌,陪我們走過那一段段青瀝時光的歌曲。我跟尹琴都一時五音不全的跟著唱,理查和鮑爾都被歌中的詞帶起了如歌的迴響,理查打開了車頂天窗和鮑爾一起唱著副歌歌詞,雖然車裡四人是四把各自高低不平的歌聲,可是我們還是忘情的在唱著,就算唱錯了歌詞我們還是盡情又認真的唱。風帶起了車裡四人的髮線,風為我們打節拍,風把紛亂的髮揚進了四張張口大唱的唇邊,風把我們的高歌帶進紛揚的四方八面。這一刻我以往失去的高校生活如風的吹拂著我,風為我描繪了我對青春的奇思妙想與渴望!我深深的感到不可思議,風讓我重拾回我失去已久的青春歲月。我緊握著留有楊書棣留言的手機在我滾燙的胸前,這一刻我是一個為另一個男孩著迷的平凡女孩,這一刻我只盼望那個男孩也同樣為我而著迷。
https://youtu.be/ub9BeHs51ws?si=h8Sjfz7En5t8Xy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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