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辭拿著衝鋒槍掃射恐怖份子,擋在阮郁和黎晏的前面,這突如其來的變數驚呆了黎晏,她知道情勢有多危險,卻沒能料到沈青辭能為她做到這樣的地步。
阮郁也是一怔,但他知道這是分秒必爭的時刻,他拉著黎晏要跑,黎晏雖然任他拉著她的手,卻不願意走,叫道。
「你快走!沈青辭你瘋了嗎?」
「晏晏,妳死不如我死......姓阮的你摩蹭什麼.......」
沈青辭話還沒說完,他的腹部、腿上都中了彈,撐不住跪了下來,但最嚴重的,是他胸口,被黎晏扎了一刀尚未痊癒的胸口,也中了兩彈!
「沈青辭!」
黎晏掙脫阮郁,奔向沈青辭,要去扶住他,查看他的狀況。見黎晏不走,阮郁也不強求,當機立斷奔上前來,搶過沈青辭的衝鋒槍,擋在黎晏和沈青辭前面,射死了一名恐怖分子!
此時,沈青辭的特助汪子欽,接到其中一名保鑣的求救訊息,帶了一群西撒哈拉政府軍來,做最後的收尾。
那幾名恐怖分子都被掃射而死,沈青辭也折了兩名保鑣。
「沈青辭......沈青辭.......你聽得見我嗎?」
黎晏一手扶著沈青辭,另一手去壓他的傷口,試圖止血!
沈青辭失血量不少,原本已經意識模糊,聽到黎晏的聲音,看見黎晏的臉就在眼前,他勉強綻出一絲微笑。
「太好了.......這次......我終於.......來得及了.......」
他伸出左手,試圖碰觸黎晏的臉頰,還沒舉起,便又放下,再度陷入昏迷。
「沈青辭!」
黎晏眼眶含淚,伸手去接沈青辭那只想摸她的左手掌。畢竟是用她全部的青春愛著的男人,黎晏不能接受沈青辭就這樣消失。
如果沈青辭沒有了,她不知道未來的路,還有沒有勇氣走下去。
阮郁不如黎晏激動,他身上也有傷,一瘸一瘸地來到黎晏身邊,觀察一下沈青辭的傷勢。
「晏晏,馬上開刀還能有救。」
阮郁道。
「我身上有傷,妳來主刀,我做助手,妳知道沈青辭是什麼血型嗎?」
「A型。」
阮郁點點頭,讓阿道夫去找血牛來,艾達和伊薩克協助將沈青辭扶上擔架,送進手術室。
黎晏還是很激動,阮郁摟了摟她的肩,對她說別怕,我在,不會有事的。
自從遇見阮郁,他從來都是她的定心丸,不管發生甚麼事,阮郁都能冷靜以對,就是一派外科醫師的模樣。
黎晏強自鎮定下來,將全身徹底消毒,穿上手術衣,和阮郁一起進了手術室。
冷靜下來後,黎晏發現沈青辭看似致命的胸口兩槍,一槍中肺葉,一槍中橫隔膜,心臟無損,不足以致命,只要能減少出血,還是有存活的希望。
腹部那槍也是,沒有射中重要的臟器。
經歷四小時的手術,沈青辭仍然昏迷不醒。雖然及時為他輸了血,取出子彈縫合傷口,但因為傷勢頗重,還是得觀察兩三天,才能確定是否脫離險境。
這段時間,都是黎晏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如果不是沈青辭,她和阮郁可能都死了。
過去她對沈青辭有怨,但經過這次事件,她覺得自己對沈青辭的怨恨,已然煙消雲散。
阮郁雖然身上也有傷,但他的傷勢不如沈青辭沉重。他知道對於沈青辭的傷,黎晏很自責,也就不去干擾她,自己做手術,將腿上的子彈取出,自己縫合,並讓艾達為他處理傷口。
沈青辭醒來的時候正是半夜,麻藥已退,一睜開眼,全身盡是快要散架的痛楚。
他想抬起手臂,卻發現動彈不得。
他的手臂,被黎晏壓住了。而黎晏累到睡著了,就趴在他的手臂上,眼睛掛了兩圈熊貓眼。
沈青辭紅了眼眶。他終於又能和黎晏靠得那麼近。
阮郁受了傷,他的身體,是晏晏開的刀吧?看她臉上那兩圈熊貓眼,這陣子,都是她在照顧他,所以才會累到趴睡在這裡吧?
過去,黎晏「死」後的人生太過地獄,這段時間在西撒哈拉追著黎晏跑,他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活過了一遍。
心愛的人去世了還能活過來,這世上能有幾個人有這份幸運?
他的左手被黎晏壓住了,不想抽離,擔心吵醒了她。可他又想摸摸她。
沈青辭抬起右手,想伸長了它去構黎晏的髮。但他身上中的三槍現在還痛,右手越靠近黎晏,他的胸腹就越痛。
沈青辭忍不住哼了一聲,沒摸到,倒是吵醒了黎晏。
「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黎晏忙問道。
「沒事了。」
沈青辭回答。雖然還是痛,但和死掉比起,根本不算什麼。
「那時情勢那麼危急,你就這樣跑出去,命都不要了?」
黎晏嗔怪道。
「晏晏,妳不知道,當年無法阻止妳替爺爺擋下的那一槍,我心裡多麼悔恨,這幾年,我根本生活在地獄裡。所以我告訴自己,不能讓悲劇再重演一次。」
「擋下這幾槍,不只是為了妳,也為了我自己。」
沈青辭說著,握住黎晏病床邊的手。
「西撒哈拉這裡時不時有恐怖份子,你如果每次都這樣擋,有幾條命,能擋多少呢?」
「知道了。我讓子欽多弄幾件防彈衣過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青辭,其實你可以不用淌這淌渾水。」
黎晏道。
「你可以回台灣,沒有必要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妳也知道這裡危險。那,妳會跟我回台灣嗎?」
「不會。」
「我知道。所以,妳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沈青辭吐了一口氣。
「其實你不用這樣。沈青辭,我原諒你了。」
黎晏任沈青辭握著她的手,沒有抽開。
沈青辭眼睛一亮,將黎晏的手握得更緊。
「真的嗎?那晏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黎晏沒有回答。
原諒沈青辭,並不代表她願意跟沈青辭重新開始。
若這世間真有永遠,她心裡想的,是跟阮郁一起去看看。
在她對未來生命的規劃裡,早已沒有沈青辭。
但此刻,她不能斷然拒絕沈青辭,他還是個病人。
「你先讓自己好起來比較重要。」
黎晏說著,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替他攏攏被子。
沈青辭沒有強要她的答案。畢竟,她說了原諒他,就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
擔心黎晏累壞了,阮郁想來替下黎晏,讓她暫時休息。
卻在病房外,聽見了他們兩人的對話。
這次,沈青辭連命都不要地救了黎晏,甚至連他也救了,晏晏很可能會對沈青辭改觀。
他知道沈青辭對晏晏曾經多麼重要。她愛了他,一整個青春。
晏晏說她原諒他了。那下一步,會不會就是與他重修舊好?
沈青辭希望跟她重新開始。
晏晏沒有正面回答。
對阮郁而言,他並沒有想要把黎晏綁住,可他也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在黎晏的心中佔了多少份量。
沒有正面回答,也許是因為答案傷人,而沈青辭還是個病人。
也許,她是想多些時間考慮,考慮她和沈青辭,甚至自己之間的關係。
最起碼,她沒有答應,可見,她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這已經足以讓他感到欣慰。
「安安。妳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等他們聊天告一段落,阮郁輕輕推開門,走進臨時病房。
沈青辭開始腹誹這個電燈泡突然出現幹嘛。
「妳已經照顧他三天,不眠不休,再下去,妳身體會垮的。」
阮郁對黎晏說,也讓沈青辭聽到。
三天沒睡,那怎麼可以?他的晏晏可不能累倒了。
雖然阮郁看起來令人冒火。但臨時醫院人手實在不足,汪子欽和保鑣們現在也都在飯店裡鼾聲大作了。
「妳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
沈青辭對黎晏道。
「那......好吧。沈青辭你有甚麼需要,就告訴Leo。」
黎晏點點頭,體力嚴重透支,她站起來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阮郁扶了她。
「我沒事。Leo,沈青辭麻煩你了。」
說完,黎晏便走出臨時病房。
「你也走吧。我跟你沒啥好說的。」
沈青辭沒好氣地趕著阮郁。
「你待會還得吃藥,多處傷口,擔心感染。你確定自己可以?」
阮郁把黎晏方才坐的那把椅子拖遠了些,坐下道。
的確不行。光是倒水就成問題。
「看在安安份上,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何況這次你也算救了我。」
阮郁道。
「你也救過我一次,咱們算扯平。」
沈青辭道。
「經過這次事件,晏晏對我已經改觀了。西撒哈拉這地方太過危險,我會把她帶回台灣,你少從中作梗。」
語帶威脅。沈青辭知道,黎晏之所以堅持留在這裡,肯定是因為阮郁。
「如果你做得到,這也是我的希望。」
阮郁看著沈青辭,半晌。而後回答。
他的答案,讓沈青辭有些意外,他本來是想藉此挑釁阮郁,但阮郁的回應竟讓他沒了著力點。
姓阮的肯定是嘴硬。沈青辭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睡了,不想看到阮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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