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寧靜的夜晚，睡得很熟的凌晨兩點。
放在枕頭旁的手機響起了。
通常在這個時間敢來擾人清夢的，
不是找我出去鬼混的；就是有案件要開工了。
看看來電顯示，是一個交情不深的英文報記者。
「中央警署的刑警抓到了一個摩多車搶匪，他們想要上報，
要不要來拍照？」
來！當然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清醒，
然後在迷糊中退去身上的衣物，換過另一套衣服，
就開車趕往中央警署。
半睡半醒卻要開車趕往現場，是很辛苦的。
一方面要保持清醒，小心駕駛；另一方面又要快，新聞可不等人。
抵達現場，就看見那位記者在向我揮手。
我很納悶，他怎麼會這麼好心通知我這則新聞？
『嫌犯呢？』我問。
「在裡面了。這些刑警不滿足只上英文報，要我找中文報的記者，
所以大家都在等你。」
原來如此。
於是，記者都到齊了。（雖然只有兩個）
刑警們便將嫌犯從警署內帶到外面的門口，作勢壓著嫌犯進入警署。
嫌犯很年輕，是一個約二十出頭的土著依班人。
臉上寫滿了後悔的神情。
只等刑警們擺好甫士，站在原地作勢前進，我們便按下快門。
這種技巧很高難度，甫士即要擺得逼真，又要讓相片看起來動感十足，
唯有常幹這碼事的刑警，才有辦法讓明天登上報紙的相片，
看起來就像是「警方逮捕一名嫌犯歸案，壓著嫌犯走進警署時攝。」
按下快門的瞬間，我注意到嫌犯無奈的表情。
沒辦法啊，誰叫你好死不死，偏偏落在他們的手上？
相片拍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拍馬屁、拿情報。
我們到長官的房間，長官笑臉迎人，指示我們坐下促膝長談。
（深夜警署人少，拿情報可以光明正大，大白天就要偷偷摸摸了）
長官辦公室的一面牆，有一個布告欄，貼滿他亮相的剪報。
這種長官，就是所謂的「好大喜功型」。
當然還有剛正不阿型、囂張跋扈型、欺善怕惡型、貪得無厭型…
等等等。
我和英文報記者詢問了一陣，基本資料都拿齊了。
但這樣的新聞，頂多讓你放在內版第三頁，標題比頭條新聞小一點。
再不然就相片放大一點，如此而已。
我可是犧牲睡眠趕過來的啊～～
於是我們嘗試問多一點內情。
也許長官被問得有點不耐煩，要我們向刑警們諮詢更多的情報。
有了長官的「命令」，我們立即找上刑警。
「更多內情？我們怎麼知道。正要開始問話啊，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我們得到這樣的回應。
於是，我終於有機會見識到所謂的「滿清十大酷刑」。
我們隨著兩位刑警走進一間房間。
這間房間，相信各位一定在電影中看過。
電影常有這樣的情景出現：鏡子後面有一排的嫌犯站著，
鏡子前面，則有警方陪同受害人指認嫌犯。
我們進去的，就是鏡子後面的那一間房間。
房間裡面的燈，都熄了。用來照明的僅是一只手電筒。
（為什麼要熄燈？難道你做壞事還會光明正大亮大燈！？）
充滿煙味的房間，我看見嫌犯的頭被套上頭套，
雙手被扣在椅子後面。
三名刑警，兩名記者，一名嫌犯。
在一間房間內互攻心計、各取所需。
首先派上用場的，是一條很粗的塑膠水管。
刑警使盡地鞭打嫌犯的腳板，一邊問道：
「說！除了這次犯案，你還幹過幾宗案件？
上個月在砂督的那間搶掠案件是不是你幹的？」
嫌犯只能狂叫，腳板是一條又一條的傷痕。
我感到不解。
你這樣邊打邊問，嫌犯痛都來不及了，
還怎麼回你的話？
藤鞭玩膩了。刑警開始揉拳頭了。
動手腳打嫌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我也是在那晚之後才知道的。
首先，身體部份只可以打胸口，
聽說這個部位的傷痕比較容易消退。
再來，嚴禁攻擊臉部，但是巴掌可以打。
因為嫌犯還要上庭，門面不可有損。
力道要恰到好處，重則玩出人命；輕則不痛不癢。
我坐在一旁，看著刑警逼供。
暗自記下刑警們套到的情報。
過一會，英文報記者終於按捺不住了。
你以為他要阻止刑警們的行為？想得美！
他加入逼供行列。反正嫌犯也不知道打的人是誰。
事後那位記者告訴我，刑警們問不出什麼東東，
所以，他才要親自上場。
這位記者也不是泛泛之輩，出手之狠，連我也嚇一跳。
他猛刮巴掌，不時還揮拳鎚打嫌犯的胸口。
嫌犯一直求饒，一直求饒…
終於，他說了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放過我，不要再打了。
我父親也是警察，在三哩警署任職，看在他的份上，不要打了。」
聽見這句話，我彷彿預見明日的新聞標題。
原本是「警方逮捕一名摩多車搶匪。」
變成「警員兒子淪為摩多車搶匪，遭到警方逮捕。」
那位記者停手了，露出滿意的笑容。
其中一位刑警把香菸熄滅，接手了。
接下審問的內容，就圍繞在嫌犯的父親了。
什麼名字？什麼職位？他怎麼管教你的？
看來，嫌犯計算錯誤了。依然逃不了一陣毒打。
一位刑警向我靠過來。他問我要不要上場玩一玩？
玩！？這樣叫玩！？
我笑著瑤頭，雖然我沒有很高的道德崇尚，
但嫌犯跟我沒有戴天之仇，我沒必要浪費精力。
刑警笑著說我沒種。
我笑著說是啊。
心裡很想給他一巴掌。
接著，重頭戲來了。
電擊蚊拍上場了。
我突然茅塞頓開，電擊蚊拍除了用來滅蚊，
原來還可以用在維持社會治安上。
這時候的嫌犯，已經被打到躺在地上。嘴裡還不忘求饒。
兩名刑警動手脫掉嫌犯的上衣，開始用電擊蚊拍惡整嫌犯。
電那個部位？脫掉上衣，當然是電乳頭。
嫌犯的哀號聲和求饒聲充滿整個房間。
我開始點燃第五根香煙。
心裡開始有些莫名的恐懼。
只是想不通恐懼從何而來？
然後，更恐怖的情景出現了。
我看著一位刑警開始脫下嫌犯的褲子，
嫌犯開始意識到些什麼，極力扭動身體反抗著。
我心想，該不會要玩他的命根子吧！？
也許另一位刑警覺得玩得太大了，
於是便阻止手握電擊蚊拍的刑警。
後者表示：他只是嚇嚇嫌犯，不會真的電擊，
要該名出面阻止的刑警放心。
不過這招顯然很管用。
一旦電擊蚊拍接觸到嫌犯的命根子（並沒有啟動電源），
嫌犯嚇得什麼都認了。
不管哪一月哪一日的案件，他都承認是他幹的。
硬生生吞下很大隻的死貓。
刑警得意地說：看！就這麼簡單，一下子就偵破了四宗搶掠案件。
我微笑點頭稱是。
走出警署，天快亮了。
我開車返家。
為什麼保護我們的人民公僕，讓我看起來像個流氓？
我突然明白我的恐懼從何而來了。
2004.12.09下午３點３５分
為什麼會想起這段往事？
因為前幾天寢室遭竊了，損失了很多錢 ><~
圖示：像這樣的警員，動作僵硬，表情做作。
實在應該向文中的刑警多多學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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