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此篇寫於2003年父親節,
刊登在當天的星洲日報『情懷大地』專欄。
當時距離前往台灣升學僅剩數月,
於是感觸很深。
無論是對親情、愛情、友情,
都有深刻的體會。
台灣之行,
讓我徹底地體認到自己對感情的不捨與懦弱。
什麼時候開始,男孩與父親之間再也沒有對話,
更別說是普通的寒喧。
沉默成了理所當然,代溝成了倆人之間的隔閡。
倆人的感情暫時被隔離了。
男孩想:這就是代溝吧!?
為什麼父親永遠不明白我的想法?
我的做法為何永遠得不到父親的認同?
漸漸地,舊舊人類開始和新新人類脫節。
倆人之間的話題就像兩條平行線,
永遠無法找到交會的一天。
後來,男孩發現原來這個城市在夜晚特別艷麗。
街上的霓虹燈將城市蒙上另一層面紗,
總讓男孩在夜裡流連忘返。
於是,男孩成了「月亮一族」
父親的形象是傳統的威嚴,讓人不敢輕易冒犯。
居然無法溝通,那就乾脆不要溝通好了,
反正男孩在家庭以外的地方找到依靠了。
男孩顯然很高興不必再為了這種問題而苦惱。
終於,男孩和父親之間的冷戰,轉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這是一個許多人都已進入夢鄉的凌晨1時許,
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等著男孩的歸家。
男孩走進家門,瞧見父親坐在客廳,心知不妙。
果然,男孩被父親叫到他的面前。
那天晚上父親責罵的話語,每一句都令男孩心如刀割。
父親責罵男孩忘了做學生的本份,好孩子是不應該夜歸的;
男孩卻反駁父親這是古代人的想法,誰規定好孩子就不可以夜歸?
在父親的怒容下,他向男孩怒哮道:
「你走吧!這個家不需要你!」
這句強而有力的話,震碎了男孩的心。
父親的怒吼,驚動了整個家。
男孩彷彿聽見母親在房間裡哭泣。
這個夜裡,
男孩躲在房間內哭泣,他並沒有離開這個家。
因為男孩知道,他並不能離開這個保護傘。
於是男孩暗自決定:待我有經濟能力後,我一定走給你看!
自從那個夜晚後,男孩更不想待在家,甚至在朋友家過夜。
但是每一次都換來父親的責罵。
直到父親累了,不想再罵了,兩人又轉入冷戰期。
不同的是,大家的代溝更深了。
父親說過每一句刻薄的話,男孩都記住了。
是父親在用激將法?還是父親真的小看我將來沒有出息?
男孩自然相信後者。
他記住父親的每一句話,
更記住父親的無情。
男孩終於畢業了,他等到這一天不知有多久了。
當男孩找到機會,便立即飛往另一個城市。
因為男孩覺得,這個家是不需要他的。
異鄉的生活,是充滿想念的。
男孩想念的,
是那些陪他一起玩楽的朋友,
是那位為自己操心的母親,
絕不是那個無情的父親。
生活和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讓一個人成長。
離家的一年裡,男孩體會到生活的重擔,
他更開始擔心已經年過50歲的父親,
是否還有能力去承擔家裡的一切?
充實的生活、忙碌的工作,使到男孩一天一天的成長。
當男孩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想法時,總會覺得以前的不懂事很搞笑。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給父親。
什麼原因?男孩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男孩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興奮的心情非筆墨可形容。
他夢想即將來臨的大學生活,
躍躍欲試的心,早已漂洋過海到那個島國。
只是怎麼也想不到,
一顆不捨的心,已悄悄在心底慢慢地萌芽。
男孩突破多少心理障礙,才有勇氣拿起電話告訴父親這個消息。
誰說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交會的一天?
男孩述說著自己想出外升學的決心,
同時也說起自己不放心這個家的心情,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陣沉默。
接著,父親語氣溫和地說:
「你走吧,這個家不需要你。」
這一夜,男孩又躲在房間裡偷偷地哭泣。
只是這一次是在異鄉流淚,
而且,男孩在哭泣的同時,臉上掛著的,
是笑容。
爸,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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