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詹宏志的《綠光往事》,流暢簡潔的文筆,陳述一個個平實動人的故事與成長的心路歷程,令人低迴再三。他說:「人生來是個張望者,呆坐著,看著世界在他眼前流動...也許就是這些真實感受,讓我轉而珍視短暫的人生經驗,讓我意識到生命裡的每個片段都有特殊的存在之理,讓我相信所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但時間畢竟是流動的,世界是旋轉的,你的思想與身體也一點一滴起著變化,背後的確流動著某些樂音,注釋著你的成長...」
樂音? 我想起從小至今的音樂往事,耳畔立刻有聲音響起:
「生命如花籃,需要花妝扮,年華如彩霞,容易褪色樣。美麗的花朵,開放在湖畔,大地兒女,想攀折呀...」這是有記憶以來,聽到的第一首歌,從爸爸的唱盤裡流洩而出。看著黑色的唱片,悠悠旋轉,歌聲就輕輕地唱了起來,真是神奇而美好。
幾年之後,搬到桃園,唱盤不見蹤影,換成收音機與錄音帶,媽媽買了一些兒歌給我們聽,所有的歌我都學會了,記得在班上,每次的唱歌接龍比賽,我總是能接上別人唱的歌,並唱出別人不會的歌,好好玩。同時,媽媽讓我去學鋼琴,和老師兩個人,在小小的,玻璃圍著的琴房裡,彈著清脆的音符,有種虛幻不真切的感覺,那是和我平時玩泥巴,採樹葉扮家家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時爸爸的喜好,變成了蔡琴、黃鶯鶯和張俐敏,聲音從低,中到高,像變魔術一樣,當然,許多歌詞也是我想像力的來源。有時也聽台語歌,感覺典雅而哀愁,如《月夜愁》、《望春風》、《雨夜花》,小小年紀的我,不明白,音樂裡怎會有如此深重的憂傷? 等待與寂寥,令人神傷。
不知哪來的古典音樂錄音帶,依稀記得裡面有《土耳其進行曲》、《愛之夢》、《夢幻曲》、《波蘭舞曲》、《樂興之時》、《春之歌》等鋼琴小品,是家中唯一沒有歌詞的音樂,像精緻的音樂盒,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國高中之後,自己會去買想聽的音樂。開始接觸校園民歌,《聽泉》、《讓我們看雲去》,到後來的《月琴》、《出塞曲》,常常和大妹二重唱,小妹比較小,只跟著搖頭晃腦。
大學之後,一頭栽進古典音樂的世界,從葛利格開始,繼而莫札特、貝多芬、布拉姆斯、蕭邦、柴可夫斯基...再也無法自拔,流行歌離我,愈來愈遠,現在再聽,不知是歌變了,還是我變了,總聽不習慣,這是不是另一種失落?
有時也想唱唱歌,但哼的總是以前的歌,是跟不上時代囉﹗當流行樂團的伴奏都變成重搖滾的電吉他,我卻偏愛木吉他輕柔悠揚的音質。手機鈴聲也設成吉他獨奏,電話一來,彷彿聽到山谷裡的風聲。時代在變,愈來愈迅速,常看得我頭暈目眩。爸爸的唱盤,在腦海中又轉了起來。人生如歌,歌如人生,唱著唱著,所有的喜樂與憂傷,都在音樂中,淡了,遠了...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