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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09 23:39:04| 人氣1,360|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如果《少年金釵男孟母》是我們秘密的臉孔,如果召喚身體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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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天,你醒來,發現自己平坦的胸膛忽然攤著兩團肉,顯然是你極愛於女伴身上舔吻、撫摸不膩的,細嫩如鴿(當然了,前提是你喜歡小而微美,而不是碩大便是美)的美麗玩意兒,然後腹下處,原來挺立、外放而具有強暴性的陰莖,卻空空如也,只有往內壓縮,展現了丘陵與溝渠形狀的陰部,如果這樣,在顫慄(這是必然的吧)以後,你是否會安於探索自己的女身?或者相反,如果有一天妳醒來,發現乳房被填平了,發現光滑的肌膚全都變得粗糙,還多了一根莫名其妙的權杖騎在原來應該是神秘而甜美的陰道處,妳是否會定居在新男身,而不企圖逆轉,回到原來的性別?

 

  這還是外相的變化。但真正叫人震驚的是,一些隱微的,甚至不是形式上的問題,而是更深的內容方面的變化,譬如妳或者你發覺自己是什麼,是什麼傾向,那夠不夠天翻地覆呢?內在的調換,或者說深部的覺醒,是不是更讓人惶惑、無所適從呢?宛若從平地掉入深,宛若被遺棄一般的,被拋擲在熟知的世界的邊緣以外?而如果你想要讓自己的內部跟外在一致、相符,你又該怎麼辦呢?你能對本來的形體做些什麼?而那樣的改變是需要的嗎?

 

  在島國小說脈絡裡,有朱天文的《荒人手記》、邱妙津的《鱷魚手記》、白先勇的《孽子》、杜修蘭的《逆女》、曹麗娟的《童女之舞》等等共築的性別空間論述,一直提醒著我們凝視這個議題的切割與嚴厲,而在劇場,今年則有了《少年金釵男孟母》,提出在兩種風氣截然不同的環境裡,男男之情慾該如何自處與消化的,新的觀照。

 

  開場是兩個男子騎著雙人腳踏車(共騎,一前一後或者以兩個屁股說椅墊,都是性暗喻十足),以楊基以其詩「細語茸茸濕楝花,南風樹樹熟枇杷」(雞是陽的,南方是「男風」,而枇杷嘛直指男性的性器)直接點出文本的命題。上半場扣在興化莆田一地的南風習俗(女人是相好,男人則是「相處」),主要踅在瑞郎、季芳跟大龍間的三人關係上,以纏綿悱惻的語氣,細述了瑞郎這個少年金釵的前半生命運,與季芳相戀,自宮,最後季芳死於法庭杖打;下半場即男孟母部分,在季芳死後,瑞郎改名瑞娘,帶著季芳遺孤承先遠走他方,避居到了島國匪諜與陰謀共生的五、六0年代,和愛女扮男裝的王肖江(瑞娘表姊)共同生活,此時瑞娘為免承先步季芳後塵,只要承先周遭有個男欲跡象,便會遷居,避免其子以男男姿勢而騷動,然則最終承先到底是和同學念祖相戀了(有趣的是這些第二代全都有個與前代血緣鍊結的名字:承先、念祖、繼業、重生等),而瑞娘則獲得了模範母親的獎項。

 

  上半場的尾聲是瑞郎抱著囑咐為他守貞並撫養遺孤的季芳,旁邊原只想教訓一下雙宿雙棲甜蜜如此孰料真害死了自己心上人季芳的大龍頹然跪倒,瑞郎怪責大龍後,大聲叫喊。那一幕極為動人、深邃。飾演瑞郎的徐堰鈴,聲音原來就具有種驚人的魔力,這一放喊,更是直直穿達了觀者的耳孔,鑽進了臟腑處,一陣狂飆。而此悲劇的造成,在瑞郎的看法裡,便歸給了南風習俗。於是,改名且改以女兒身來到島國的瑞娘,便極端恐懼於男男情愛亦會害慘承先,稍有動靜,即要逃離。

 

  瑞娘的驚懼和三度搬遷,做為南風的反面同時,也驗證了下半場的監視氣氛。編導的巧思很有意思。五、六0年代的島國還在巨權統治下,自由還遙遙無期呢,而男男戀的解放當然更不消說了。那是禁忌。南風在上半場是近乎公開的,可嫁娶的。但到了下半場則是完全相反,是秘密,是必須迴避的。於是,男男戀者對自我的認知便陷入曖昧、模糊的狀態,一如承先(到文本終,看來他還有些狀況外)。而人物所處的整體環境,除了特務的監視與追查外,還隱隱約約流露出某種預感的危險,其精彩處恰恰落在文本末的閃光,宛如兇惡的另一場悲劇就要席天漫地的捲來。

 

  於是,無論是正面承認男男抑或否定、壓抑之的體制,更裡面的部分都是一種猥褻的監看與教化所得的不恥,特別上半場的法庭戲碼,更見得對一奇美之物(瑞郎的屁股)的公然褻瀆,這一私密身體到公共判斷合宜與否的處境轉換,乃導引了瑞娘對男男戀的恐懼(其搬遷,表面上是為承先造就良好環境,但更內在的部分卻是逃離與企圖抹除過往的經驗),下半場的頒獎典禮現場,與法庭是兩種公眾空間的對位,然則一是懲罰,一是獎賞,而法庭的圍觀人眾,是為看瑞郎的屁股而來,典禮現場亦圍繞累積不安與困惑的閃光燈,如同眼睛,監視,對男男情慾的檢視與有色並閃爍的過度關注,都導致了此種情慾的必然受困。

 

  周慧玲借古融今,以李漁在癡情演繹嘲笑的文本,重新推衍與持續思維男男的處境。《少年金釵男孟母》的諷刺,並非慣見的嬉笑怒罵,而是在體制與社會風氣裡醞釀與翻轉,讓人體認男男戀的「自然性」和強壓在上頭的「文化或文明性」的粗暴,在使人發噱同時,復又悲憐無比。此一深諷刺的最高度──或者應當說,一種反諷刺的高度成全──落在了瑞娘獲得模範母親獎(還是「模仿」母親呢?)此事實。

 

  而關於承認「自己是什麼」的困窘,亦悄悄被位移到了「是不是能決定自己是什麼」的新位置上。瑞娘說她已習慣女兒身,又何必為難她,揭露這一切呢。而最終,她以瑞郎舊時裝扮出現,肖江也穿著洋裝,恢復女人的模樣。以服裝來展示身份與認同的做法,相當出色,尤其是瑞郎送給念祖的白色襯衫外套,更成了一種祝福、認與傳承(使第二代的名字活起來,也完成了季芳與大龍的隔世愛情)。編導的如此處理,有著一份難能可貴的溫柔,或許亦指向了性別議題的原點:人或許應該以自己原來的模樣去愛戀人去生活,而無須改變,無須遮掩,並擁有決定自己是什麼的權利。

 

 

──99/7/31,在城市舞台,晚間,《少年金釵男孟母》,創作社劇團製作。

  

  「本文首發於國藝會藝評台」。

 

 

 




台長: 九十九我魔

陰風殘月
最近對於同性戀者的議題似乎多了許多
許多伴隨著衝突心智的想法也漸漸增多
真希望人心能開放一點
2010-08-10 12:56:52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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