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詩,是一隻能言鳥 向明
一一懷念早逝詩友楊喚
一
今天三月七日是已故詩人楊喚逝世五十九周年的忌日。五十九年前(1953),楊喚於這一天為趕到西門町去看勞軍電影,却在火車平交道上被車輾斃。其時楊喚為一服務於介壽舘(即總统府的別名)的陸軍文書上士,死時尚不足二十五歲。生前留下抒情詩五十八首,兒童詩二十首。這些詩首首都發金石聲,都被人深深記憶。直至而今,他的詩選入公私立出版機構之選本或教本者屢見不鮮,而為他的作品作研究論文的更是不知凡幾。至於拿來作朗誦題材者更是每年各中學及大專朗誦隊之必選詩材。記得民國六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的一次現代詩銓釋朗誦会中最特出的一個節目,即是由當時剛自美返國的汪其楣教授領導她的四位學生用「手語」頌出的楊喚的詩<我是忙碌的>。由於當時一般人對聾人所使用的手語尚非常陌生,所以當汪其楣和她的學生用她們那靈活的雙手,翻飛表演出楊喚詩中那多彩多姿的各種「忙碌」時,大家既感到驚奇又感到覺得有趣,無論老少,聽覺有無故障者都渾然陶醉在這種從未見過的手語詩中,正應驗了楊喚自己對詩的認定「詩,是一隻能言鳥」。
二
「詩,是一隻能言鳥」是楊喚一首題為<詩>的詩中的一句,這首詩一共只有八句
,是一首就詩論詩體裁的詩﹕
詩,是不凋的花朶,
但,必須植根於生活的土壤裡。
詩,是一隻能言鳥,
要能唱出永遠活在人們心裡的声音。
可是,真慚愧呀!
那些被我移植到紙上的,
只是字的黑色屍體、
詩的蒼白的標本。
這首詩可說是楊喚寫詩的方法論和本體論。他用這首詩的前面四句來要求自己,然後檢驗自己,結果發現自己的詩尚只是「字的黑色的屍體/詩的蒼白的標本」,他對自己是多麼嚴苛,他對詩的看法又是多麼守正不阿。大家都推崇他為一時難得的寫詩的天才。其實夠格稱為天才者仍得靠為學的認真,後天的努力追求。楊喚幼年時從戰亂中逃出來當兵,本沒有正規讀過什麽書。而生活本是詩的礦脈,詩植根於生活,從中汲取詩所必需的營養,才能唱出永遠活在人們心裡的歌。楊喚詩的養成和茁壯,全靠自己身體力行的一心追求,沒有人能幫上忙。唐朝有一位當過宰相的詩人叫鄭綮,有一次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寫詩,有人向他索詩看,他望着遠方的灞橋說「我這一向連房鬥都沒有出,一天到晚都窩在家裡,那來的詩呢?」他接着說「詩情都在灞橋風雨中的驢背上。」這即是等於說詩人一旦自絕於現實生活,整個人就像窩藏在無菌室中,既無刺激,也隔絕感染,腦中一片空白,何來有詩,要寫也是無病呻吟,要想寫出好詩更難,更別想成為一隻永遠活在人們心中的「能言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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