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舒敏
其實我是個非常不喜歡話當年的人.
總覺得容易話當年的人不是老了.就是初期失智症的開始.
今天看著農曆七月.傳統的家庭在中庭拜拜.金紙落盡焚燒爐中.濃濃煙霧飄然而起.我尊敬節日帶來的習俗儀式感.但感覺那些濃濃的煙霧雖然是敬拜鬼神的心意.卻也有一種仍是在世者的生命.隨歲月逐漸往凋零移動中的一些感嘆.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時光.都遠去了.
全化成一縷輕煙.
還記得自己的青春嗎?好多夢.好多理想.好大狂妄.長大以後有些實現.有些仍是未竟之業.
金錢一直是生為地球人的安全感來源.是不是年紀越長.安全感越不夠呢?但金紙燒給逝者.也是擔心在另個世界的親人錢不夠用嗎?人類常常越界他人的想法.連鬼神到底需不需要金紙也不放棄自己對逝者的認為.
我在心中一陣疑惑.
但我疑惑什麼呢?怎麼有安全感就怎麼做罷.
因為我自己也是這樣逐安全感而居.
那個很年輕很年輕.自許文藝青年.不屑金錢的曾經的自己.去那了?
現在上班動力居然因為要存夠退休金.不屑金錢的曾經的自己.怎麼了?
中年後.還有夢嗎?還是終有一天.我的夢就是學不會下廚的自己.居然能做出一鍋老少皆宜的滷牛肉?或者崇尚睡到自然醒的我.可以每早固定起床去公園和一群上了年紀的女人跳土風舞.展開充滿朝氣蓬勃的一天?
也許罷.
已經慢慢適應自己的蛻變.
刪除社交網路.愛上真實.珍惜家庭生活.對拚事業慢下腳步.對曾經最愛的寫作也從創作者角色改變成欣賞別的創作者文筆.
我成長了.往變老的路上邁進.
路過的那些人.那些事.全化成一縷輕煙.
到底青春畢竟只是一場欺騙.還是中年才是逐漸成為真實?或者兩者才是相反?
濃濃煙霧飄然空中.
還好對青春還保有一絲蛛絲馬跡:
[我仍然很少話當年].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