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墨劄記（十三）〈明鬼〉下＠傳　墨

2008-07-03 11:32:41| 人氣9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讀墨劄記（十三）〈明鬼〉下

2006/08/11 Fri 10:48:53

〈明鬼下〉其所言大義有三：首明神鬼之確有，次言鬼神之有作為，施賞罰，更次言天下之所以亂皆以疑惑鬼神之有無之別，不明鬼神之賞賢而罰暴。並寫舉了古史中的鬼故事作為例證，強調鬼神之實有。〈明鬼〉確實是《墨子》書中及特別的篇章，以今日經驗科學的角度視之，當然可以飭之為無稽。但因為此說，讓墨子儼然成為一個宗教家似的。明鬼，嚴格說來是明鬼神，而墨子所謂的「鬼」主要是強調具有賞善罰惡的「天鬼」。也因此，在墨子的思想中，天和鬼的觀念有漸趨合流的傾向。

究竟世界上有沒有鬼呢？當心中抱有這樣的疑惑時，不妨讀讀〈明鬼〉，看看一個思想家如何論證，如何說服眾人。不過若以嚴密的邏輯視之，恐怕是要失望的。譬如談到祭祀鬼神之利時，墨子的論證卻出現值得玩味之處，言下之意，認為倘若鬼神實有，則祭祀則「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飲食之也」，若無鬼神則祭祀能夠「猶可以合驩聚眾，取親於鄉里」。這與上談墨子論述天志時有同樣一個現象，那便是，墨子並不是確認這世上確有鬼而宣揚之，他只是為了其他的目的而進行「明鬼」的口號，為了鼓勵／說服人民明鬼而如此論證，他這樣對於祭祀鬼神的論證邏輯，與西方宗教意志論可說是異曲同工。巴斯卡（Blaise Pascal, 1623-1662）在其《沉思錄》中以打賭的方式作為討論「上帝存在與否」的手段。依照巴斯卡的理論，上帝存在與否各有一半的機會，倘若相信上帝存在而上帝果然存在，則能夠得到上帝的一切祝福，若相信上帝存在而上帝實則不存在，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可說是一場不花成本的賭局。這不正與墨子談論祭祀鬼神時所用的邏輯一模一樣嗎？也是因為這樣的兩頭邏輯，讓墨子思想中的宗教神聖性降低了。

嚴密的邏輯無法說服我，倒是〈明鬼〉篇中再三引述的鬼故事，讓我愛不釋手。為此曾寫了一篇散文〈鬼說〉，便引述了〈明鬼〉篇的故事作為說軌的根據：「這墨翟，可真是會說鬼故事，言之鑿鑿告訴我們這些都是真的唷，只是記載的書不見了。這和我們現在的「聽說」、「傳說」是具有同樣的功效，可見兩千多年前的墨子已經非常能夠掌握說鬼故事的技巧了，實在可謂之為箇中好手！這也實在是中國文化的智慧結晶，怎麼能教人不動心，不佩服呢。」

結果，什麼宗教思想，什麼哲學情懷，通通被我拋諸腦後了。現下，除了〈明鬼下〉幾則略具雛型的鬼話外，腦袋裡也思索著亡佚的上篇、中篇，是否也藏著讓人好奇復好疑的鬼影，夾在某個忘記句讀的案語中，蠢蠢欲動。一如陳大為〈明鬼始末〉所言：「想即使見龍在田，田夫與農婦仍然穿不進哲學皮靴…無法用劍，更休想落款；墨翟只好提煉他們骨子裡寄生的妖孽。」

我要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