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說ㄋ
過年時
他指著那一櫃有著繁體簡體字的書
對我說
"這些書 就給老大了"
然後我笑
說
"好ㄚ好ㄚ 我可以開圖書館了
沒錢就租出去
也是一筆收入"
然後他就住了院
到現在連學醫護的家裡老二老四
都無法明確的說出到底是從哪個源頭起始
要帶他去向生命的盡頭
學文史的老爸
只有161公分
在我心裡卻一直沒有一個男人比他魁梧壯碩
老媽有他在身旁
就明明白白的是一隻刺蝟
可是沒了老爸
她也頂多是一隻沒刺的刺蝟
從小到大
衛生棉四物湯這類女生必備物品
他拿在手上喝在嘴裡從沒手腳無措
一家子血氣方剛的女人
就他一人氣定神閒
連他漸漸了解病情之時
還是一貫的老僧入定
直到這幾天
老二打電話上來
說
老爸要一台錄音機
我在下課的空檔
忍不住鼻酸的眼熱起來
兩次化療
就算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堅忍的男人
在他64個年頭裡
總是靠著自身的堅毅
去克服生命中許多險惡和不平
但終究得捱著腹痛
期待自己能夠早點從痛苦中解脫
和
忍住對死亡的逼近
平和順暢的說下一些話和交待一些事
虛弱的他
現在還能自如的在高雄的老家跺步
在電話裡說
"五卡賀ㄚ啦"
我卻沒法體會他是怎樣的心境去迎接下一步他要走的路
十幾年前
他送我進東吳
對著通往校園的冤家路跟我說
"學妹女兒 家裡有兩個念文的了"
我手裡握著他買給我的雞爪
對他說
"學長爸爸 雞爪好吃書不好念 我進學校去了"
我知道
他一直看我往前走
我卻沒有回頭看他
那個最愛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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