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為什麼身為堂堂荒獸隊長的我要來做「例行公事」這類理應交給底下隊員的小事呢?因為,荒獸魔法師並不普遍。大多數平民對於魔法的認知通常都是一些比較貼近生活日常的類型。比方說修補破損物品的魔法、長距離移動的空間魔法、施加在交通工具上的飛行魔法，再不然對攻擊魔法印象也頂多是噴火、噴水,之類對元素的刻板印象。加上荒獸魔法與一般人的生活其實是沒有很大的關聯的,所知道的人也不多。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學習這種魔法的人也就不多,所以成為荒獸師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雖然部隊有在培養荒獸師,但加入部隊有能力上的水準要求,所以零零總總加起來,荒獸部隊包含隊長、副隊長總共只有10個人。
10個人,要負責全國上下大大小小的所有荒獸事件,這實在是很強人所難啊!
所以要是正在觀看本篇文章的你或是妳,假如精通荒獸魔法或對此有興趣者,歡迎與我聯絡,我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力量。
回到正題。總之,荒獸部隊處於全員出動的情形,所以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當下手邊有空的人都要出動,無分階級。所以真的要說為什麼今天是我來執勤的話,只能說是巧合吧?
唉……要是這個時候我那位可以一人當十人用的親愛副隊長在的話,我應該就可以提前回基地好好陪玩卡爾狄斯玩了~~~(啊?你說什麼?我絕對沒有虐待下屬喔~)
所以還是趕快認真工作吧。
我停在第一個標記處,一棟白色小洋房的屋頂上。
我暫時收起黑色的翅膀,降落在屋頂上,可以感受到一股穿越水泥、從腳底下竄出的冰涼冷氣,淺淺的沁入我的皮膚：憎恨的感覺。
身為荒獸師,感受出一般人無法探知的「情緒」是基礎功夫。就好像皮膚感受到熱、舌尖觸碰冰一樣,「情緒」對荒獸師來說是實際存在的「能量」。
既然對荒獸師來說是能量的話……
「吸收它,蝶之雕刻者。」我伸出了帶著手套的右手。
嗡!如蜜蜂振翅的聲音。
無數的冰冷的空氣開始跨越物質的一切,往我的身邊集中。沿著我的髮稍、我的衣領、我的嘴唇,迅速的向我的右手湧去,好像那是個永遠不會填滿的空洞。然後,在手套凝結成一顆黑色的水球。
我舉起右手,輕輕的捧著那個黑色的球,此刻它散發出一股如同夜晚般的幽暗。
「吼－－」一陣痛苦的咆哮震動了我腳下的建築物,接下來是一連串瓦石碎裂聲。
一隻巨大的蜘蛛正用矛釘般的八隻腳刺穿厚實的牆磚,爬上了屋頂,想找出是誰這麼大膽在「吸收」牠。橘黑相間的肥大身軀、銳利的八足、鮮紅如壘果般的無數複眼,看起來相當凶狠,而且含有劇毒。
你沒看錯,我在「吸收牠」。
荒獸的力量來源取決於人的認知,雖然野生的荒獸也能吸取人類過多的情緒,但是在人「無意識」中放射出的,強度跟真正存有「認知」的情況有很遙遠的差距。所以,野生的荒獸假如只是一直吸取週遭自然放射出的能量,那麼也不過算是種簡單的能量聚合體,只要適當破壞、吸收牠的形體就能導致荒獸的瓦解。
而我的神之斷片．「蝶之雕刻者」所擁有的能力正是能量操控
也可以稱之為「隸屬」的能力。
「哎呀呀……這種大小跟形體,比我上次來消滅牠的時候還大呢…」雖然說距離上次我來執勤已經有兩個月了,不過以這種情形來看,住在這裡的人似乎還沒有從憎恨的情感中走出來。不過這不是我當前的任務,像這種以排解創造荒獸創造因素的任務,在部隊中是有專人負責的。
我用力的握住那個還在變大的黑色能量球,一面發動蝶之雕刻者的力量。
『夜幕擬態．鎗！』
手中一熱,球體像一團風暴一般扭曲,然後變成一把黑色的手槍。我將槍口直直得指著那著巨大蜘蛛,然後用力的咪起眼睛,仔細的瞄準了巨大蜘蛛頭部,食指扣下板機－－
一道與槍身粗細完全不符合的黑色閃電從槍口爆炸似的射出,像刀刃般地貫穿蜘蛛－－然後爆炸,蜘蛛的身影瞬間被強光給淹沒,也捲起一陣風塵。
「打歪了……」我一邊舉起拿著手槍的手擋住飛沙一邊很無奈的想著。
真受不了……我的瞄準力還是這麼差勁,這隻蜘蛛都已經這麼巨大了,我居然還可以瞄頭打到肚子……雖然說只要能解決掉目標我不管打哪裡都無所謂,而且一爆炸不管打到哪裡都一樣,但這種準度實在連我自己都很絕望啊!關於我的準度,認識我的人都領教過,簡單來說,要是團體戰的時候被隊友發現我打算用槍來應戰的話,他們絕對會把我視同敵人第一個解決掉我再說。
還是別想了,越想越沒自信…我擦了一頭冷汗(被同伴圍剿的記憶真嚇人…),張開黑色的翅膀飛向下一個目標。
蝶之雕刻者的能力是操控能量,這是種很方便的能力。我可以將處於空間中的能量吸收並加以利用,不管是要直接拿來攻擊,或者是像剛剛變成手槍、形成背上的翅膀那樣把能量變成物質來使用都可以。實用性和狀況適應度都很高,再加上可以以外界能量作來源,不用消耗我自己的魔力,更是方便到了極點。總之蝶之雕刻者是一個既方便又環保節能的武器。
接下來我又拿著手槍找那些不走運的野生荒獸－－更正,是名單上的荒獸,來執行我的工作,也順便磨練我的射擊技術。吸血蜻蜓群、吸取人精力結果的惡毒盆栽、移動鬼屋……這些都是每次來執勤常見的熟面孔了,每消滅他們一次,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吸取這附近的情緒再生,天曉得人到底要經歷過什麼才能創造出這些莫名其妙的生命體,只能說人的一生的遭遇真是太多變了。
我再次從腰帶中掏出那張羅特先生交給我的清單,確認是否有遺漏的目標……遺漏了一個,上頭還打著星星記號強調,我好奇的仔細的看了一下－－
飛爾．翠克依特 十四歲 尚未辨識狀態 第二次
嗯……翠克依特?我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個姓氏吧?而且這看起來是人的名子,還著明了年紀……難道不是人型荒獸嗎?而且還特別標示成「未辨識狀態」……表示還不清楚他是否會對一般人帶來傷害。至於上面寫的第二次是表示我是第二個接觸他的荒獸師,所以表示他剛來這裡不久有一種直覺,這個名字應該是人名。還是說是我把以前曾經看過的人名給搞混了?另外,為什麼上一個荒獸師無法辨識他的狀態?這代表什麼?......
越想就越混亂。看來還是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不過,我從剛剛就一直保持監測整個城鎮的狀態,以防有漏網之魚。那麼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到這個傢伙的存在?是我不小心漏掉了嗎?如果是會自行隱藏存在的荒獸,那等級就和野生的荒獸差很多了……
「卡爾狄斯!」我再次呼叫我的老虎荒獸
咻!!蹦!
一團朦朧的黃色瞬間躍進我的視線裡頭,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把地面撞出了道一條條龜裂。
「什麼事啊?」卡爾狄斯張開那滿是尖牙的虎口問,那綠水般的眼睛看著他的迷糊主人
「我想請你探索一下這整個的城鎮,找出一隻荒獸。」我盡量克制自己不要用太寵溺的口吻說
「啊~~~為什麼?你自己不就可以嗎?」卡爾狄斯打了個哈欠問,似乎不是很想幫我。
「那是因為你的感覺非常敏銳啊!憑我自己哪做得到呢?所以我才要拜託你幫忙嘛。」我在口氣中加重了點稱讚和崇拜的語氣。卡爾狄斯好歹也是動物型的荒獸,感知能力本來就比我這個人類強上很多。
「嘻~~好啦~~」卡爾狄斯聽到我的讚美明明很開心,還硬要裝做不在乎,露出了一副要笑不笑的彆扭表情「誰叫你是我的主人啊…」這句話他還死裝成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老虎本來就是很自我的動物
卡爾狄斯把四爪刨入路面,弓起了背,將他的聽覺、嗅覺、知覺完全涵蓋在這城鎮上,同一瞬間,雖然大白天的,還是可以很明顯的看見一到像雷電般的光幕閃過。站在一旁的我感受最明顯,彷彿就像在磁鐵旁的鐵粉,有種莫名的奇妙拉力往卡爾狄斯身上集中。不過十秒,卡爾狄斯就解除了偵查狀態。
「沒有啊!這個城鎮內已經沒有其他荒獸的反應了。」卡爾狄斯眼睛上抬看著我
「是嘛……」看來狀況果然像我想的一樣,似乎有些複雜
「你真的確定還有其他荒獸嗎?」卡爾狄斯又問
「名單上有,我認為不太可能寫錯,或許情況並不單純……」才聽我前面兩句話,一向不服輸的卡爾狄斯立刻又偵測了起來,似乎下定決心不管如何都要把這隻荒獸給挖出來,完全沒聽我解釋這詭異的狀況。
「會不會這個荒獸離開這座城鎮了?」卡爾狄斯一邊感測一邊發問
「我想應該還沒……」純粹基於直覺的回答。
「假如是從別的地方移動過來的呢?」卡爾狄斯窮追不捨的問
「那……那就有很多種可能了…」真是的,我一直在煩惱的癥結就是這裡啊!
「的確沒有,我連一絲絲類似的氣息都感受不到。」又過了一分鐘,卡爾狄斯很肯定的回覆我
「是嗎……」既然那看起來這麼像是人名,那……「我們去問問羅特先生,看他之不知道這個標記吧。」
再一次,我又回到教堂裡了,我讓卡爾狄斯到外頭去等,免得又嚇到民眾。說到這個,希望居民們已經忘記了我剛到時的那場意外。
「羅特先生~~~羅特先生~~~」教堂的石磚將我的聲音一再的反彈,變成了很大的回音
「這就來了~~~」一個老人緩緩的一個小房間裡走出來「喔?怎麼又是您呢?特爾大人。」
「哎呀~~~那個大人就不必了」我搔了搔頭說「老是讓長輩這樣喊我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羅特先生很開朗的笑了「那麼,有什麼事情是我幫的上忙的?特爾?」
「是這樣的,關於這個……」我拿起了那張小紙條,指著「飛爾．翠克依特」這個名字「我想請教關於這個目標的資料,我一直找不到他呢!」
「……喔喔!是這樣啊!」羅特先生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
「關於這個目標……不,應該說這名少年,他是不久前才流浪到這個城鎮的－－大概一個月前吧?」羅特先生若有所思的說著
「少年?難道已經確認了他是個人類?」我感到有些疑惑
「嗯。」羅特先生點了點頭「上一次是－－弗妮雅小姐執勤的,她似乎也感到很疑惑,但她來找我討論的時候曾向我表示,這名少年百分之百是個人類。」
聽到弗妮雅這個名字,我眼前自動的浮現了一個綁了金色馬尾的開朗少女
「既然是人類,為什麼會列在荒獸名單裡頭呢?」事情的發展讓我覺得越來越覺得奇怪了。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羅特先生抓了抓頭「不然這樣,特爾先生您實際去看看吧?」
「可是我就是一直都找不到他在哪裡啊!」
「其實他就住在這個教堂裡啊!」羅特先生娓娓道出這個讓我想吐血的事實。
「咕……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啊!」還好我面前沒桌子,不然我一定要翻了它!!
「哈~~抱歉,一時忘了。」什麼叫做一時忘了啊你!我無言的看著羅特先生露出尷尬的笑容。
「不過,飛爾他有點奇怪就是了。」羅特先生接下去說「當初是因為我發現他昏倒在教堂大門才收留他的。然而,在此之後,除了一天偶爾回來進食一、兩餐,平常他幾乎都不會待在教堂裡,連睡覺也不常在這裡……」
「……為什麼?」這種既住在這裡又不住在這裡的行為模式真是讓我搞不清楚
「我也很納悶啊……」羅特先生皺了皺眉頭「我很好奇為什麼他會來到這裡。於是我就像村里的人打聽了他何其他人的互動情況、平時都在哪裡、來歷等等……」
「結果呢?」聽著聽著我也有點好奇了。
「是不清楚他從哪裡來的。但知道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不只是大人,連同年齡的小孩子都沒有,當然像是商人之類的也沒有。」羅特先生頓了頓,又繼續開口「平時他也都不在村子內活動,雖然沒有固定的地方,但他總是去一些村人少去的地方。」
「少去的地方?你是指那些平常沒有什麼人靠近的地方嗎?」
「是的。不與任何人接觸,也不靠近任何人。就是這個樣子。」
「……」聽起來的確是有點問題,但是最讓我疑惑的是……
「既然已經肯定是人類了,那為什麼還要標示在名單中呢?」我緩緩開口說出我的看法。
「因為之前他被偵測出荒獸的反應。」羅特先生摸了摸下巴,很認真的思索著「總是時有時無的出現反應,很詭異呢。」
「是嗎……」看來有必要調查一下了,反正也還早。
我向羅特先生道了聲謝,便離開了教堂。
卡爾狄斯從附近一處藏身的樹林走了出來,剛剛所有的對話他也都聽見了。
「人稀少的地方嗎?」我都還沒開口,卡爾狄斯就很主動的說出了我腦中的念頭
「嗯。麻煩你探測一下村莊附近所有人活動較少的地點,我想應該可能是在郊外吧?」
「我有個問題。」卡爾狄斯一邊找一邊問「什麼時候會出現時有時無的反應?」
「這個嘛……」我抓了抓頭,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我想應該有三種情形。」
「哪三種?」卡爾狄斯的尾巴開始波浪狀的搖擺
「首先,是力量過於微弱或是不擅控制所以散發出的魔力不穩。」我望著卡爾狄斯扭來扭去的尾巴解釋著「第二,擁有強大力量和意識的荒獸能夠控制自己散發出的魔力,所以也有可能出現時有時無的現象,第三……」
我話還沒說完,卡爾狄斯的尾巴突然直直地一轉,指著西北方向(天線?)
「找到了!」卡爾狄斯說
「喔?在哪裡?」我連忙拋下剛剛的話題問。
「在村外西北方的不遠處,一座湖泊邊。」
「那就走吧!」我和卡爾狄斯立刻動身,免得目標移動了。
我張開黑色翅膀低空飛行,卡爾狄斯則是四肢獸足大力的踩著向前奔馳。我們很有默契的一同屏息,將自身的氣息還魔力隱藏起來,好讓目標不要發現我們。不下五分鐘,我們已經身在一片翠綠森林裡了。夾雜著一波波風聲,森林散發著靜謐的氣息,但別說是魔力了、連人的動靜都沒有,而鳥叫聲只是一點點的從深處傳出來,森林好像一片空簾一樣。
「他在森林裡的湖泊?」我壓低聲音問
「嗯,在中心處。」卡爾狄斯回答,但他的表情很奇怪,彷彿在努力的嗅著什麼。
「怎麼了?」我小心翼翼的開始往裡頭走。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卡爾狄斯皺著眉頭「裡頭好像有種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卡爾狄斯不只能聞到一般的味道,對於目標的能力、狀態、種類都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我不懂他說的奇怪味道指的是什麼。
「感覺上是兩、三種味道混雜在一起,但我只嗅出人類的味道而已……」卡爾狄斯很努力的嗅著,但從表情看來他似乎不能了解的更多
「無所謂,反正親眼看到就知道了。」我撥開錯落的樹叢
終於,看到了湖泊。
鏡面般的藍水靜靜的映照著淺陽,湖面閃著心弦般的波光。
一名少年正坐在湖畔,傻傻的望著湖心
那種眼神、那種心的波動
就像是一頭逃避著人群的犬,帶著被迫磨利的尖牙,蜷曲在沒有人看的到的角落
「這傢伙……」
然後一陣風吹過湖面,吹起一波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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