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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30 07:43:00| 人氣1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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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朋友此刻究竟在哪裡想念我所在的人間?我又要到何處去追尋已遠逝的過往?時間不斷過去,悲傷的胸口流出難聞的膿,無法停止,無法排遣,只有在精神的旅途,為自己設下一座座療傷的旅站,讓一切在追念與復述中昇華。如同《What Dream May Come》裡的Annie以畫筆思念往生的丈夫,我以我的文字,日復一日悼念著那段被凍結在過去的友誼。親愛的靜珊寶貝,妳看見了嗎?我用生命創作,在創作中證明妳曾經存在。)

死亡最美的方式莫過於種一棵樹在初戀的地方,以青春為肥,以歲月為水,末了附上我蒼老衰敗的屍身,為它點上最後一抹殘照。
花開,花落,每一朵都呼喚我飄散的魂魄。
魂兮歸來,歸來……
而你聽不見。
聽不見這樣的聲音。

~死神站在雙扉之側,化作一個空泛的字~
或者該挑一個晴朗的天空,梳髮。
繫上最美的髮帶,照向鏡底的容顏早失去胭脂,任炊煙在眉間攀爬,孤直綿延,如大漠鋒火,消磨幾世春秋?這時你將看見,緊抿的嘴角露出肅殺的微笑。
「我們都在痛覺中確認自己的存在。」
咬破左手動脈,練習吸吮生命的技巧,夜裡蝴蝶從冰城飛來,其神若人,敲響十二點的門鈴。「從埋葬處而來,從遙遠處而來,我左手是刀,右手是劍,嘴中是毒,腳上是血,我腰間有鎖鍊,鍊的一端是獸、另一端名為命運。」
我細看,胸口閃起銀白如月光,冰冷、猙獰……若命運的一端注定死亡,樹下是否還有人等待?月下是否還有人在仰望?等待那轉世已久的靈?仰望那轉世後依舊帶傷的獸?

~錯認己身為一尊石像~
將血凝結,加上秋日枯槁的枝葉,於雨林深處蓋一座城。妝點以夏日之朝陽,再灑上今年春時的落花。城裡高樓,樓上有樓,樓中有閣,閣裡,藏著明日的晨光,晨光外是我的鎖。
關門棄鑰匙之雲端。
風起。
飄遠、飄遠,不復回。
我仰望,揮手,向未來的可能道別。夢中若重逢,想來發芽為苗;然而我見不到,更不曾希望見到。
朝陽雖美,黑夜還要持續千年。白髮不斷長不斷長,包裹住閣內的鎖與閣外的樓,樓外之樓,樓外之城,城外我拒絕治癒的傷口。偷偷,腐爛出鐵鏽濕雨的氣味,向外瀰漫、纏繞,遮住所有向上的座標。
而我無悔。「悲傷是青春的權利。」
刀起刀落間,我將它切割,悲傷卻水一般匯流至新的溝渠,徒留下斷了的往日,猶自展露它的傷,鮮紅濃豔,綠膿成蔭。
茁壯。
衰頹。
我預言落葉將紛紛如每日每日死亡的生命,掩蓋住你等待於樹根間的雙足,那時你或已無離開的能力,比碑文更加死寂。站著,於是風化了……

~風化是一種宿命,如同每一場必然落下的雨~
四月的雨將天鋪上灰濛與黯淡,晝夜在此間化而為一。
龍泉街上一如往昔熱鬧,人如海,髮如浪,氣味與氣味交織,帶來新墳上鮮花的芬芳。鐘響、回頭,猶豫的鮭魚向街角游去,背離牠的故鄉。手機未帶、身份證未帶、學生證未帶、健保卡未帶,口袋僅存一枚十元硬幣。
紅燈亮起,於此處死去。
就任隱晦如港口的霧,朦朧住前世再前世的記憶。
順便遺忘傷處的座標。

~格格不入的鬼終將成為流浪的鳥~
小葉欖仁賣弄它的美麗與零瑣,挑逗夏日雨後之豔陽,街道裡浮動著焦炭般的嗅覺,行人的肌膚被刷上一層耀眼的蒼白。
山還在看不到的地方,天空火一樣燃燒。裙襬飄飄然,遠方一株檜樹。烏鴉剝剝,拍著焦慮穿梭。
穿上鞋,乾淨像朵雲,彼時原野的風向西南風。平蕪軟綿綿攤著,起風,吹起了糾結的荒野、糾結的我,餘灰在荒野間漫步,待落花最美之時轉生。
「遺棄了,也就沒有什麼值得在乎。」
鳥飛走,不再回首。一天,或許羽翮深處隱隱作痛,牠將想起許久以前,那個帶傷的過去。


(看不見,而妳依舊存在。不論再痛,仍是無法捨棄的傷。
然而人終要向前走,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過去縮成地平線上微乎其微的一個黑點,我懷著記憶喘息,不得已拋下一部分。
遺忘是為了走更長的路,卻非永遠的遺忘。
期待重逢時,妳我能笑著向彼此走近,談論別後的故事。
這份友誼,我們來世再續。)

台長: moonlit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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