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母女／台上兄弟──兩代之間的歌仔戲「傳承」

文／張繻月; 攝影／天字戲劇團提供

即使昭香與奕萱母女二人因為生活經歷的不同，對於演戲有不同的認知，年輕一代的奕萱，對歌仔戲的演出的認真敬業，對歌仔戲文化而言，無疑是成功的世代傳承。

昭香：「演戲，是我的最愛，是我的人生目標。」
奕萱：「演戲就是要認真，盡力演好每個角色，不辜負台下的觀眾。」

關於「演戲」這件事

母女在《換命》中飾演堂兄弟，傳承歌仔戲。

出身歌仔戲世家明華園，陳昭香從小耳濡目染就是歌仔戲，在他的童年歲月中，父母便常常因為演戲而不在身邊，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為了能與父母朝夕相處，唯一的方式便是投身歌仔戲演出，陳昭香便因此放棄升中學，走上演藝之路。從小將演戲視為人生目標，全心投入歌仔戲，也因身上傳承著「戲胞」，不斷精進學習之下，造就了陳昭香「歌仔戲天王小生」之封號。

相較於母親，奕萱從小並未到過歌仔戲班， 20歲才接觸，此後便常常課餘時間幫忙家裡演戲，迄今 6年來，從龍套演到小角色，從野台演到大東文化藝術中心，對演過不少角色的奕萱而言：演戲就是要認真、負責，盡力演好每個角色，才不會對不起台下的觀眾。

最具挑戰的角色

令人驚奇的是，天王「小生」陳昭香，小時候演戲時，正當歌仔戲內台興盛時期，主要行當竟是「彩旦」，而對手演員正是台灣第一丑角：陳勝在。之後面臨歌仔戲轉變為野台時期，昭香角色也因應演員不足而轉為「苦旦」，又因19歲時一次臨時角色調換而為「小生」。俊俏的扮相讓明華園創辦人陳明吉大為讚賞，更在次年得到「台灣省歌仔戲比賽最佳小生」，從此確立了其「小生」的角色定位。

從此，昭香更積極去觀摩、汲取前輩的優點，這使昭香演技更上層樓，所以對於身經百戰的昭香而言，彩旦、苦旦、三花生、小生……每種行當她都嘗試過，而克服困難的訣竅就在於「融入該角色」！昭香笑著說：「自己最喜歡的角色是歷史人物，像韓信這類角色，而最具挑戰的是連續打武戲，因為歲月不饒人啊！」

不同於母親喜歡多方面嘗試，奕萱表演路線以生行為主，偶爾也演丑角，但堅決不演小旦。奕萱自認為本身唱歌不好聽，最具有挑戰的角色就是需要唱很多慢歌的苦生，例如飾演《弦月霜天》的宋弓月，需要耍大量水袖身段、唱一大段搖板慢歌，是奕萱最感壓力的角色。

即使母女二人因為生活經歷的不同，對於演戲有不同的認知，年輕一代的奕萱，對歌仔戲的演出的認真敬業，對歌仔戲文化而言，無疑是成功地世代傳承了。

演母親的書僮是家常便飯，演丑角更是奕萱拿手角色。

為了6000元走上演戲之路

即使沒有自己的台詞，仍敬業地做出丑角的表情。

不同世代、生活環境下，從小到大未曾到戲台的吳奕萱對於有個「歌仔戲天王」的母親，倒是看得稀鬆平常：「就是媽媽」－－奕萱認為跟別人的媽媽沒兩樣。陳昭香因為沒有升學，也知道演戲的辛苦，並不希望奕萱走演戲這條路，反而希望她好好念書，一圓自己當時未能升學的夢想。因此奕萱從小到大並未去過戲班，直到20歲大學的暑假期間偶然幫忙跑龍套，賺到了阿嬤給她的6000元，從此為了賺零用錢，也樂於塗脂抹粉。

奕萱從小未曾到歌仔戲班， 20歲接觸後，才常常因為分班演員不夠而必須課餘時間幫忙家裡演戲，無法像同學一樣去唱歌逛街，起初雖多有怨言，但懂事貼心的奕萱也默默承受。畢業後，因為沒立即找到工作，便暫時在家中演戲，卻從此走上歌仔戲演藝之路。

在明華園天字團這個大家族劇團中，注重家族倫理、輩份關係，奕萱屬晚輩，除了母親，上有舅舅陳進興、舅媽孫詩雯、二姨陳麗巧，所以奕萱很謙卑，個性隨和有禮，現在民戲午場戲碼多由奕萱分派角色，演員都很信服，使昭香很欣慰。

陳昭香表示奕萱對於演戲很認真，會認真準備指派的角色，表演前會先詢問昭香要怎麼演，甚至先唱一次歌讓昭香指導，平常也會在一旁默默觀察昭香在台上如何詮釋角色；昭香也很民主，總是放手讓奕萱發揮，只在演得不夠到位時，才會事後予以指導，彼此討論建議，奕萱也欣然接受，相當尊重母親的專業。

昭香私下透漏：「今年高雄春天藝術節以傳承為主題，演出《換命》，雖然並未指導奕萱，但由衷認為她演得很好，進步很多，表現可圈可點。」由這段未曾告訴奕萱的話，足可見身為母親的欣慰之情。

奕萱認為「演戲就是要認真，盡力演好每個角色，不辜負台下的觀眾。」

兩代之間

生在戲班，演了數十年的歌仔戲，昭香認為：「這是上蒼賦予的天命，所以要盡力完成這個使命。」真心希望歌仔戲界的劇團、演員可以向上提升，將歌仔戲藝術發揚光大，期許有朝一日歌仔戲公演可以像江蕙演唱會一樣，受到觀眾的肯定而一票難求。

奕萱坦言，回顧自20歲走上歌仔戲演藝之路這6年以來，起初對演戲不甚用心，只是票戲心態，直到某次到台北公演，觀眾拿她與其他新生代演員比較，使她覺得讓媽媽沒面子，才激起努力學戲的動機。雖然感覺演戲很辛苦，但是對歌仔戲頗感興趣，而且一直在母親「歌仔戲天王」的光環下，剛開始有了比較的壓力，促使她更認真學習演戲。

一畢業就進戲班的奕萱除了盡力把戲演好，心底也渴望未來有機會能到別的職場、環境去看看不同的世界，嘗試不同的生活。畢竟演員的生活作息和上班族不同，正值青春年華的奕萱說：「也想和同學們一起聚餐、逛街呢！」這正是奕萱直爽可愛之處－－其實生活體驗愈豐富，對演戲時詮釋角色也是有所助益的呢！

母女長相、神韻相似，飾演兄弟最適合不過。

發揚歌仔戲的「使命」

奕萱覺得母親的演技很自然、很真，真心對待每個人，奕萱深刻體認到：「舞台站得越大，越沒有自己。」十分佩服母親的待人處事，也知道母親希望自己「傳承」衣缽、發揚歌仔戲，奕萱自認自己沒辦法像母親那般，只能期許自己：「站在舞台的一天就是認真演戲。」不追求名利，只想盡責演好自己的戲，這就是真性情的奕萱。

然而，身為「歌仔戲天王」的女兒，觀眾難免以放大鏡關注奕萱，讓奕萱頗感壓力，也曾自認為不可能超越媽媽的成就而排斥演戲；但身為母親，開明的昭香不強迫她學戲，只希望奕萱早日確認自己的目標，發掘自己在演藝上想進步之處，朝演技上精進而更上一層樓，「傳承」衣缽，完成母親發揚歌仔戲的「使命」。昭香欣賞奕萱的聰明、認真，也深信一旦奕萱確立自己的目標，一定可以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昭香期許有朝一日歌仔戲公演可以像江蕙演唱會一樣，一票難求。

＊完整影音介紹請連結：http://mag.ncafroc.org.tw/single.aspx?cid=582&id=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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