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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社論【2005/06/18 聯合報】

公投綁大選違法：總統下令，中選會負責！

最高法院駁回了國親陣營總統大選「當選無效」案的上訴，判決理由大致區分為三類：

一、「公投綁大選」固然違反公投法，但陳總統雖曾指定於大選日舉辦公投，卻「非總統職權」，不能令其負責。至於地下電台、族群動員等不當操作，是民進黨人士所為，也與陳總統無關。啟動國安機制後縱然留守人數過多，亦缺乏證據係陳總統所為。

二、三一九槍擊事件，迄未緝獲凶嫌、查獲凶槍，真相未明，但因有六個月的「審理時間」限制，乃不得不結案，判國親敗訴。

三、票數不實問題，有一半系爭選票因「保護投票秘密」而不能進行調查；另外可調查的票數，經調查雖縮小了差距，但是不足以影響選舉結果。

這樣的判決理由，當然會滋生議論。首先，就「公投綁大選」的部分來說，最高法院的法官承認「公投綁大選」為違法；但法官又說，防禦性公投的日期，應由中選會決定，非總統職權，因此，陳總統雖然曾以總統身分致函行政院指定在總統選舉日舉辦公投，但此僅為「建議」性質，中選會不受其拘束。言下之意，公投綁大選是中選會的決定；所以，就不能說陳總統「以其他非法方法」當選。然而，陳總統若「有此職權」對行政院下指令，當然涉及「以其他非法方法」使自己當選；如今，若謂陳總統「無此職權」而竟然向行政院下令，豈不更是「以其他非法方法」使自己當選？

關於槍擊案部分，雖然法官宣稱依職權調查所獲證據，不足以判斷該案是自導自演，但似乎也承認疑點仍多，真相未明。然而，法官又說，選舉訴訟的審理有六個月的期限，難以無限期等待下去；意思就是迫不得已，必須在槍擊案真相未明的情形下駁回上訴。然而，應當指出的是，法律規定選舉訴訟要在六個月內審結，目的是讓爭執早日落幕，以免造成政局不安；不過，此一審理時限原為「訓示規定」，完全沒有強制效力。況且，依當前的情況，陳總統事實上擔任總統已經一年多，判決的快慢實不致影響政局；最高法院自可在等待真相與輕率審判二者之間，做一權衡取捨。就此而言，呂秀蓮副總統亦稱「對檢警公布的三一九槍擊案的每一項證據都不能接受。」足見真相與正義的要求，才是法官審理本案最應該考慮的；而不是假託無拘束力的「審理期限」的訓示規定，輕冒妄斷錯判的風險。何況，明明以總統身分下指令「公投綁大選」，中選會只得順從，法官竟宣稱那是「沒有拘束力」的「建議」；如今法官卻對於真正「沒有拘束力」的「審理期限」的訓示規定，又當成不可違逆的天條。如此本末倒置，輕重失衡，如何能自圓其說。

法官還說，地下電台的煽動行為，那是民進黨議員所為，與陳水扁無關；甚至稱，國安機制啟動後，縱有國軍增加留守人數，致有超出權責範圍的情事，也缺乏證據係陳總統的指示。因此，統統不影響陳總統的當選。按此邏輯，則未來任一政黨的競選者，都可以利用同黨的人士；或者現任的政府首長，更可以利用其下屬，來操作任何不當、違法的手段打擊競選對手。只要不是親自出手，法律統統為其背書開脫。請問法官，這會是國家社會希望看到的「法秩序」嗎？

法官對票數認定方面，也發明了一套新奇的「法理」。法官首先指出，「秘密投票」的保障優先於「公正選舉」。因此，國親提出的有問題的投票，只能將部份列入審理；另一半諸如「使用非法證件」、「指印未合法會章」、「指印、簽名筆跡相同」、「指印無法辨識」等等，國親未舉證，法院也因「保護秘密投票」而不再進行調查。接著，即指出能列入審理的票數不足以推翻當落選的差距，國親只能敗訴。然而，為什麼針對例如指印不清的選票進行調查，就會影響「秘密投票」？如果對此類問題選票皆不能進行調查，則又如何確保「選舉公正」？就本案而言，兩者相較，那一邊的法益更應重視，恐怕不是法官如此簡單的邏輯即可交代。

總之，最高法院的宣判，並沒有建立正義以及執政者的統治正當性。今天是第一家庭的大喜之日，卻是司法史上的又一個黑濛濛的陰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