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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約翰跟瑪麗窩在沙發上看NBA，瑪麗突然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別看了，我們來聊天。」

「別這樣，」約翰伸手去搶遙控器：「我要看哪一隊贏。」

瑪麗把遙控器拿得遠遠：「哪一隊贏晚點看新聞就知道了，幹嘛浪費時間。」

「大家都像你這樣想，搞電視轉播的人都沒飯吃了。」約翰奪過遙控器，打開電視。

「你變了！」

「我哪裡變了？我只想安靜看球。」

「NBA一到季後賽你就變了，你以前都會陪我聊天，現在你有球賽看就把我晾在旁邊，你把我當路人甲啊？想安靜看球你娶我幹什麼？你應該去娶充氣娃娃啊，充氣娃娃最安靜了，可惜不會叫床。」

約翰知道瑪麗又在耍賴，不陪她聊一下，可能連第四節都沒得看，他把電視關掉：「好啦，你要聊什麼？」

瑪麗耍賴得逞，語氣轉為為開心：「你說我們老了會變怎樣？」

約翰臉上三條線，心想連午餐吃什麼都不知道，還管老了以後變怎樣？他忍住沒發作：「你這麼問一定有想法，你說說看。」

「昨天早上我在外面拜訪客戶，中午就躲進一家咖啡廳吃簡餐，吃到一半看見一對老夫妻走進來，他們動作很慢，點完餐在我對面的位置坐下，跟我隔著走道。老夫妻個子都不高，老先生頭髮都沒了，眼袋很大，老人斑很多，看起來心情很好；老太太看起來年輕一些，染成棕色的頭髮有些褪色，臉上有些哀怨，一副不滿意但得接受的表情。然後老先生的手機響起，他講了幾句就把手機交給太太。這時候waiter上餐，老先生好像很餓，吃東西的樣子有點貪心。老太太掛完電話也開始吃，她比較優雅，但看起來還是有點哀怨。我就想說，我們老了以後會不會變這樣？」

「變哪樣？」

「就是我會不會變怨婦啊？老先生當然心情好，年輕時候在外面花夠本，老了還有老婆陪在身邊，心情怎麼會不好？老太太當然哀怨，一輩子都在跟外面的女人抗戰，好不容易勝利才發現自己老了，戰利品也只是一個禿頭老先生，怎麼不哀怨？我老了以後才不要變那樣！」

「你完全弄錯了吧，」約翰說：「我看輪不到你變怨婦，是我會先變怨夫才對。我這樣守著陽光守著你，下班乖乖回家，連夜店怎麼走都不曉得，結果你連NBA也不准我看。一年有幾天季後賽？我不過想看場球賽，你卻要我陪你聊天，長期下來我不哀怨才怪。等我們老了，NBA季後賽你還是不准我看，硬要拉我去咖啡館吃什麼簡餐，朋友打電話來update比數，你還會搶過手機臭罵一頓……這樣下去，你說，是你變怨婦？還是我變怨夫？」

「有這麼嚴重嗎？」

「有。」

「好吧，那你去看NBA，我去買菜，中午吃椒麻雞好嗎？」

「好。」約翰心想只要能看球，只吃辣椒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