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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是「快樂的出帆」的製片。導演和製片的關係很微妙，通常有一方會很強勢，而我和小馬這兩位差距六歲的女生，都很強勢。她是屬於外觀上強勢的女生，我則是本質的強勢。

先不談強勢這件事，我倒很愛研究小馬這個人，研究她總令我開心。

小馬是這樣的，在外表上，可以看得出她相當認真也很精準的替自己設計每一年的風格，今年她走的是中性運動風，於是從polo足球衫到李維501-50N牛仔褲甚至帆布鞋，都是她相信的，她的品味是一種信仰，她相信她可以在某一段時間是長這樣子的，於是我心血來潮的也學她，天真的覺得自己接下來一年一定會是走徐若瑄的風格，只是在我把電腦桌面換成是徐若瑄的當下，突然發現大她六歲的我，其實沒有這麼容易相信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的精準繼續使她故做強勢，不論是她當製片或是一個學生，她的發號施令或是嚴格叮嚀樣貌就像是一只令同儕討厭的茶壺，或是她總是在探班、調光、混音這些關鍵的時刻昏昏睡去，令人誤會她只是滿腦效率和省錢，視美感為外星大便，或著她可怕的起床氣，給你一個莫名奇妙欠她祖宗十八代的臭臉，然而身為她的導演，算是撿到的一樣接受到這個故做強勢的女孩的不著痕跡的溫柔。

小馬本質是小女人的，只是她是瞎不承認，她吃硬不吃軟，最討厭我同她撒嬌和碰她，她拒絕親密可是又渴望，這小小年紀的老大姐就已想著二十年後要如何奉養她的父母，這次的片子，我一開始就為她量身打造嬌嬌女媽媽這個角色，其實她演來是再對不過了，希望她釋放多一些撒嬌，開拍前同她在黃昏的運動場排一場抽煙戲，不會抽煙的她，又開始強勢的抽著，本以為浮躁的她一定很難進入狀況，沒想到倒是乖乖且安分的學著，直到我覺得她演的真進入狀況，沈穩不得了，還真想讚美她，但原來她是尼古丁中毒了，第一次遇到尼古丁中毒的人，我其實很想笑但又心疼，應該只有小馬會在排戲時把煙真的吸進去，她整個人攤在地上，終於不再強勢，這應該是她唯一一次不拒絕我碰她，幫她簡單的按摩一下，她只是呆呆靜靜的笑著，班上最強勢的娘娘也在灰藍的夜色中用她獨有的方式撒嬌著。

小馬會記得我想吃雞排，就真的在宵夜中特地買個超大雞排給我，或是深夜用摩特車把我拎回家，雖然老說自己怕麻煩，但還是強勢的為大家張羅口味不同的刨冰，儘管吃到時已經湯湯水水了，拍戲時她戴著平常被她嫌麻煩的直長髮，露出難得的女兒心，很是驕傲自己這樣很漂亮，她其實很得意別人說她漂亮。小馬繼續強勢的搶著學分，用不慎靈光的手指頭壓著小小馬兒造型貼著，為她的營養版畫學分做最後的衝刺，絹板上有著片子的宣傳字樣，聽說她正準備印在衣服上穿著到處宣傳…她依舊是一個強勢又有能力的製片。我不會忘記去基隆堪景的霧茫茫下午，在有大船出出入入的港邊陽台上，她和我八十多歲的老姨爹練著外丹功，我的老姨爹那天是真的笑的很開心，聽說只有質地好的小孩才能和長輩相處的如此自然。

小馬強勢之下的女兒心其實很熟悉，因為和自己的那個年紀很像，強勢的大女兒摸索著人生，當她每次說著她的爹就讓我想起這些年忙到有時回家只拿了行李就出門時我爹落寞的神情，也許我們都是最被父親寵愛但又好強的不得了的大女兒，而女兒志在四方。

明天，小馬還是那個討厭別人抱她的死樣子，依舊強勢不停歇的穿梭在她所有相信的事物，夜晚不關的電腦主機聲勉強壓住她的不安全，中性化的穿著，但有一股女兒的力量正在滋長著，就像所有這個年紀同她一樣的女孩正準備發光發亮，或許，她會突然告訴我，她的二○○五年想走徐若瑄風格。



圖片來源：瀚陽幫忙拍的工作照
文章來源：超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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