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親的經濟顧問，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Heckman及Klein在上個月及本月來台演講。我有幾點觀察。
一，Heckman之前就已來過台灣。2002年3月訪台期間他拜會陳水扁總統時即提醒政府：台灣與大陸有共同的文化背景與語言條件，以台灣自身的人才及創造活力等優勢，應居於領導地位，對於兩岸經貿問題及投入激烈的國際競爭，實在沒有理由害怕。這次他來台依然是相同的主張，台灣應以高素質的人力資源作為自己的優勢，去投入國際競爭。這點我是贊同的，目前在很多領域台灣仍然是領先於大陸，至少就我的學科來說，閱讀台灣學者的作品，與大陸學者的相較，仍可以感受到其中有質感的差別，一般說來台灣學者的學術能力會更與國際接軌（當然這只是大部分情況，絕對有例外）。在商科、理工科，我相信台灣仍然具有相對性的優勢。只是，這個優勢正在不斷地喪失中，因為政府的無能，我們的經濟情況非常惡劣，我們的學子們要投入學習的成本大幅提高，現在誰要出國唸書呢？花個幾百萬，唸完書，回來，冒著找不到工作的危險，或者作著聊勝於無的工作。相較之下，現在大陸一批一批地把學子送到國外，學習西方的知識。這些人都將在幾年後成為大陸發展的重要人力資源。而台灣，正在原地踏步，等著大陸的趕上。
我的建議是，政府趕快放棄鎖國政策，最具體的作法就是在教育上。承認大陸學歷，讓有意學子們赴大陸就學，絕對是好處多於壞處。真正認同台灣的人，不會因為去大陸唸書後就愛上大陸，反而更能有宏觀視野，更知台海問題之癥結，更知台灣未來在國際中的方向。當然，也能知道大陸人在想什麼，能帶領台灣領先於大陸。
二，Klein也有相似的建議。他認為台灣應當善用軟體科技，來提升服務業與產業的競爭力，他並認為，台灣的經濟發展雖然不需要放棄原有資訊硬體產業，但過分強調以出口為導向的經濟結構，是不夠健全的，台灣應當朝高附加價值的軟體產業發展，並重視軟體在所有服務與產業的應用。在高素質研發人力上強調，我是贊成的。但是在軟體產業上發展，會不會像印度的高級軟體設計者，專為美國公司量身定作它們所需的軟體，索價低廉且品質良好？這種不公的全球分工，在某些程度上僅僅是重現了世界體系裡核心工業國剝削邊陲國的分工模式而已。
三，Heckman認為失業問題的解決沒有良方，唯有保持彈性、開放的勞動環境，才能促使經濟發展，工作源源而生。這樣的想法會不會過於樂觀？他說的開放的勞動環境意思是，勞動者不自限自己於一個工作，而更能勇於去面對各種不同挑戰，進而增生出更多就業機會。在其演講中不斷地談及開放，但是他忘了闡述最重要的一點：資本的開放呢？是否贊成資本的完全自由流通？如果不贊成資本自由流通，勢必挑戰到他所主張的開放環境；但是如果放任資本自由流通，我們見到的結果是，如同所羅斯這樣的投機客，在一夕之間毀掉很多國家多年努力的經濟環境，另外，一旦政府喪失貨幣自主的能力，沒有自主財政政策，勢必也無法再去推行高度依賴財政政策的福利政策，那些首當其衝的弱勢者該怎麼辦？關於這些，Heckman指含糊地說了是任何福利措施都不應造成世代間的不公平，提高國家競爭力必須由經濟思維，而非「政治正確」。然而我害怕的是，有時世代間的不公平，並非來自福利政策，也許更來自以開放、提高競爭力為名的經濟正確政策。例如，提出大學財政自主政策，推說如此一來大學將具有國際競爭力，因而放任學費一年一年調漲。這是促進了世代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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