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9.18
清晨起來 窗外一片灰暗 接著雨像大哭似地嘩啦啦狂下
不久又如破涕為笑 陽光從樹葉間篩了下來
映著剔透的水珠 晶晶亮亮地像眼淚
兩週以來 大家埋首論文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有天我約隔壁小甜甜去學院辦理離校手續
推開宿舍大門 她嘆了口氣說 上次出門 竟是七天前的事了
初秋逐漸保守的陽光 擋不住瑟瑟涼風
古老牆上的長春藤 又如我去年深秋來時 放肆地火紅了
趕論文的日子 沒有晝夜的分別
每天清晨三點 小甜甜會來敲門 問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兩個人像賊一樣 在闃靜的深夜 摸到廚房吃吃東西聊聊天
在走廊上想說話時還得用氣音或比手畫腳 大笑更得忍住
有時候讀得正開心 就打開英國典型的大烤箱 丟進長條蒜味麵包
還沒來得及烤焦之前 衝去取出來 掰開一人一半 邊啃邊工作
然後 到了五點 窗外鳥開始唱歌之際
像似鳥兒啄著門 我的門又會有叩叩的輕敲
小甜甜會揉著眼睛說 好累喔 寫了幾千幾百字了
現在還剩多少字 算算之後每天得完成1500字才能如期交卷
我的眼睛離開電腦螢幕 手推開鍵盤 轉過身跟她聊聊天
有時聊聊她的感情想法 有時講講她的困惑
一來一往聊得很起勁 不覺窗外已漸漸明亮
有時候 她已相當疲累 但因為緊張睡不著 便會跑進來躲在我棉被裡
我會笑笑 撳下CD鍵 放著柔柔軟軟的音樂 像DJ一樣
偶爾應著她沒有邏輯的夢囈兩句
然後 回過頭 她已經睡很深很熟了
我會輕輕把大燈關掉 點上桌前一盞橘黃小燈 像深夜的工作者
答答地繼續打著鍵盤 吸收著深夜來自電腦和檯燈散發的溫暖
並隨時更換走到盡頭的CD
然而 壓力最大最痛苦的日子 往往也就是最甜的回憶
隨著論文時期的終結 也宣告著終將一別的期限
大家忙著穿梭在學校和銀行之間 辦理所有手續
當去年那個大行李 又同樣鼓鼓地被拖離宿舍大門
一樣敲得地磚叩叩響時 心情卻已不再相同
中午大雨過後 陽光乍現 也是小甜甜向杜倫告別的時刻
好幾個朋友在宿舍前方圍著一一擁抱道別 沒有太多言語
這個時刻 無聲勝有聲吧
每個人都知道 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日可能再見
而再相見 也不會是此時此刻的心情體會了
人生一段一段的歷程 就像一首首歌曲 刻畫著回憶裡面每個音符
今日哼著的曲調 是我在這個空間這個時間所特有的詮釋
他日再聽著同一首曲 再見同一群人 事 物
即使回憶翻湧 當年的情感卻早已隨著時空嵌刻入骨 不再重來
再唱 也是另一首歌了...
今天過後
清晨三點時 我的門不知道會不會繼續等待叩叩的敲門聲
而五點時 我的床不知道會不會繼續等待小甜甜躲進去聽催眠曲
如果會 那它們會失落會寂寞的
剛剛擁抱道別時 小甜甜在我耳邊說 以後沒有你的床鋪可以睡了
當她轉身坐進計程車時 我瞥見她眼中閃著的淚光
正像那滴被陽光照得晶亮 已垂到葉尖 就快滑落的雨珠
揮揮手 直到告別的人影消失在前方轉彎處
走回宿舍的路上 腦海裡正忖度 該是時候了吧
曲終人散 這首曲也該封裝 藏入屬於2004夏天的杜倫記憶匣
推開房門 望著滿室靜寂惆悵
耳邊似響起小甜甜兩週前的這時候 告訴我預言她今天離別的心情:
「我一定會哭的...」
那..我呢?
ps圖為我美麗的樓友們，來自大連、上海和成都，我很幸福吧！^_^
猜猜小甜甜是?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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