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你要走了?」天晴從報紙上的新聞里回神﹐看著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看電視的以風。「什麼意思啊?」
陽光綿綿從窗外照進來﹐溫暖且明亮。
他們一起在客廳吃了天晴早上出去買的早餐後﹐一個看起了報紙﹐一個開了電視。而讓天晴開心的是﹐以風這次沒有再塞錢給她﹐只說下次再一起吃算他的。
『我昨晚不是說了﹐那裡是宿舍﹐所以我還是得回去。』以風拿著遙控器轉台﹐沒有看她﹐『團員們都不知道我另外租了個公寓﹐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早回去才行。』
天晴長長地「喔」了一聲表示知道﹐裝做不在意地低頭看報紙﹐過了一會卻忍不住抬頭又問﹐「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以風依舊盯著電視看﹐『不知道﹐等宣傳期結束的時候吧。』
「什麼?」天晴突然大喊一聲﹐成功地讓以風把視線轉到她身上來﹐她呵呵笑了兩聲才問﹐「那不是三﹑四個月後的事嗎?」
以風看著她點點頭﹐不知道她在大驚小怪什麼。
要再次回到這裡﹐勢必得等大家一起休假的時候﹐而那種時候﹐只有在宣傳期結束以後才有可能。
「那租金怎麼辦? 你這樣根本就不像是住在這裡嘛。」天晴合起報紙﹐以風的注意力又回到電視上。
『當然照還啊。』以風看見他感興趣的新聞﹐稍稍把身體前傾。『住不住這裡無所謂﹐但這裡總是我當成家的地方﹐不管我有沒有回來睡﹐租金還是得算。』
天晴看著他專注聆聽新聞主播播報的新聞﹐便體貼地不再打擾。只是﹐心裡小小的失落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又得回到一個人生活的關係嗎? 在以風回來以前﹐她不也是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嗎?
她盯著窗外的藍天看﹐怔怔地出了神。
思緒回到昨晚﹐他呼喚她名字的聲音﹐竟然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回房以後才稍稍平靜下來。
晴晴。
那是王奶奶擅自為她取的小名﹐就連她已經移民去外國的父母都沒有這樣叫過她。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人這樣叫她﹐而奇異的是﹐她一點也不討厭他這樣叫她﹐甚至﹐還有點高興。
她喜歡他喊她名字的語調﹐好像在唱歌一樣。
以風見她看著窗外傻傻地笑﹐便走過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天晴猛然回神﹐掩飾尷尬般笑了。『話說回來﹐妳都不用工作的嗎? 整天窩在家裡怎麼跑新聞?』
「我的工作得等你們的工作開始了才能夠開始啊。」
聽見這段像是繞口令的回答﹐以風蹙起了眉頭﹐『什麼啊?』
「這次我的工作﹐就是跟在你們身邊﹐長達整個宣傳期。」天晴將報紙一份一份收好﹐「你們去哪我就去哪﹐最好我的攝影機24小時都粘著你們。」
以風忽然想起王奶奶說的﹐晴晴這次的工作是採訪一個﹝從日本回來的男子團體﹞﹐這才恍然大悟。『但是﹐跟在我們身邊是什麼意思?』
天晴將她的工作內容大致告訴以風﹐包括她得拍攝他們活動的幕後花絮等等。以風越聽表情就越凝重﹐害得天晴也越講越心虛。
『換句話說﹐就是我們連保有隱私的權力都沒有了。』聽完以後﹐以風下了這個結論。
天晴聞言﹐連忙解釋著﹐「當然不是﹐我採訪到的內容也得讓你們的經紀人過目﹐他認為可以播才會播的。而且你們如果有什麼不想讓我拍攝到的﹐也可以事先知會我一聲﹐我就不會去拍﹐主要是拍攝你們的活動幕後花絮而已啦﹐因為粉絲最希望看到的除了偶像的表演以外﹐也喜歡看偶像私底下的樣子﹐感覺會比較親切一些吧。」
看見以風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天晴不禁認真地強調﹐「再說一次﹐我們是有品德的新聞記者﹐不是那種愛挖八卦的記者。」
以風看著她變得嚴肅的神情﹐沒輒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
天晴見他了解了﹐便像以往一樣笑著。
『對了﹐我剛說團員們都不知道我另外租了個公寓﹐所以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最好當作是第一次見面。』以風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了電話﹐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
天晴理解地點頭﹐要是張以風跟一個女孩子﹝同居﹞的事傳了出去﹐不知道會鬧成多大的新聞﹐而且王奶奶這裡就永遠不得安寧了。
單單為了保護王奶奶這個理由﹐她就應該要照以風的話去做。
只是﹐好不容易跟以風變得比較熟悉﹐想到明天她又得看見他冷冷的樣子﹐就覺得有點難過。
『我得走了。』以風看看手錶﹐站起來走回房間﹐出來時已經背上了那天他帶來的背包。『我不在的時候﹐我的房間和鋼琴就拜託妳照顧了。』
天晴見狀也站了起來﹐雙手在身後交握﹐笑著說﹐「那﹐應該是明天記者會上再見了。」
以風看看她﹐然後徑自拿起了她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機﹐輸入了一串號碼然後撥出﹐一會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聲就掛斷。『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事打給我。』
他把電話遞還給她﹐熒幕上顯示著一組號碼。然後他站在鋼琴旁邊﹐輕輕摸著琴蓋光滑的表面﹐那是天晴形容不出來的表情﹐有點眷戀﹐有點不捨。
半晌﹐他才走到門口穿鞋﹐走出去以前再次回頭﹐看見天晴還是那樣笑著。
『走了。』
天晴站在原地看著關上的門﹐收起了笑容﹐感覺一個人的公寓瞬間變得冷清清的。雖然知道明天就又能見面了﹐但就是掩不住失落。
難道她這麼快就習慣了另一個人的存在嗎?
之後﹐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快步走向陽臺的方向﹐左右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她垂首﹐俯視著公寓前的巷子﹐看見一台計程車停在那裡。而車邊的人正要上車﹐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天晴看他望見自己﹐便笑著朝他揮揮手﹐他沒有什麼反應﹐就這樣上了車。
目送計程車離開巷子﹐轉出了大路﹐她對自己微微笑了笑﹐因為她知道的﹐剛剛以風的臉上一定也有這種不易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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