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劈裏啪啦──嘭嘭……"
鞭炮聲響徹清水鎮的夜空，把人們從夢中驚醒──聽那鞭炮聲，像是從鎮東郊劉家傳出來的！人們納悶：劉老憨家有什麽喜事？莫非是他的兒子劉長慶……不可能！劉長慶去年高中畢業，畢業前夕與同班女同學陳雪梅發生了不正當的兩性關係，被取消了報名參加高考的資格。以後，多方奔走，托人說情，總算在縣政府食堂謀到一個職位。聽說他炒得一手好菜，人又聰明，最近被膳食科長聘任爲"炊事班長"。"班長！"笑話，還不是夥頭軍！這小子，自己毀了似錦前途，還有什麽可樂的！
街道主任郭正法早就對劉長慶抱有成見，今晚被擾了清夢，更是惱怒不已。擾亂治安！按有關條例，罰！他悻悻地趕到劉家，正要興師問罪，不料，劉家大門洞開，燈火通明，劉老憨樂顛顛地迎上前來，又是敬茶，又是遞煙；劉長慶不卑不亢地給郭主任遞來一封信函。郭主任傻眼了：那是一張上海某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在今年全鎮的高考錄取通知書中，可是夠醒目的，劉長慶考取的是全國重點大學！"罰"的念頭，在郭主任腦子裏早已煙消灰滅，他由衷地向劉家祝賀……
第二天，親朋好友、街坊四鄰聞訊，紛紛前來祝賀。人們提禮品、送"紅包"，真誠的祝賀、"隨俗"的奉承，充盈於耳。劉老憨和他老伴笨口拙舌，顛來倒去只是一聲聲"祖宗有靈"。劉長慶倒是談笑風生，左右逢源，嘴上說的是"僥倖"，心裏卻在想著：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我必定會有今天！我還會有更加燦爛的明天，明天！
一陣響亮的皮鞋聲踏破了滿屋的喧嘩，兩位穿著筆挺制服的警察出現在劉長慶面前。前來賀喜的人們沈默了，劉老憨和老伴驚愣了，劉長慶猶如五雷轟頂，如墮萬丈深淵……
"你是劉長慶？"
"是……"
"劉長慶，你因謀殺罪被捕。這是逮捕證！"
劉長慶哆哆嗦嗦地在逮捕證上歪歪扭扭地簽了名，被戴上手銬押走了。前來賀喜的人們大惑不解、議論紛紛。劉老憨只是喃喃自語："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人們勸說了劉老憨夫婦一陣，歎息著離開了劉家。轉眼間，名牌大學的新生成了階下囚，究竟是怎麽回事？人們議論著這令人疑惑不解的話題。
都聽說劉長慶到縣政府當"夥頭軍"後，早扔了曾與他有過山盟海誓的陳雪梅，又交上了一個女朋友。這位姑娘叫張愛萍，芳齡二十。去年高考落第，再也無心求學，便報名招工，分配到縣政府當打字員。雖說張愛萍家在農村，但皮膚白皙，身段迷人，與陳雪梅相比，更有一番風韻；陳雪梅雖說自小"吃商品糧"，反而顯得土裏土氣了。劉長慶一見到張愛萍，止不住一陣心跳，早把對陳雪梅的海誓山盟丟到爪哇國去了。那張愛萍也樂於接近劉長慶。劉長慶過去的風流韻事，她自然免不了有所風聞。只是，她擋不住劉長慶的"殷勤"，又見劉長慶聰明好學，胸懷大志，想必不是久困"泥潭"之人，便芳心暗許。在一次幽會時，劉長慶一陣花言巧語，一番撩撥，使她半推半就地爲劉長慶獻出了少女的貞操……
審訊開始時，劉長慶鎮定自若，一口咬定他沒有毒殺張愛萍。"這麽好的姑娘，她從不嫌棄我地位低、收入少，對我一片真情。我被她真誠的心感動了，發誓永遠不會變心。不管什麽情況下，我都不會抛棄她。而且你們所說的出事前天晚上，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宿舍，有人可以作證。"
"劉長慶，你不要再演戲了。你的全部罪行和證據，我們都掌握了。只有坦白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沒有什麽好交代的，張愛萍不是我殺的。剛才我已經說過了。"
"我們需要取你的血樣進行檢驗。"
……
一個星期過去了。預審員再次提審劉長慶。"怎麽樣，你想清楚沒有，願不願意老實交代？"
"你們既然掌握了證據，就給我指出來吧！"劉長慶仍然十分囂張。
"好吧，你就看看這些法醫鑒定書和檢驗報告吧！"預審員聲色俱厲。
……劉長慶低下了頭，臉色灰白。
原來劉長慶參加高考後，對自己的成績心中有數。在張愛萍面前常常故作"胸懷大志"的姿態，時時吟詠諸如"龍燈花鼓夜，大地春如海，男兒國是家，長劍走天涯"一類的詩句。劉長慶抒發的"壯志豪情"，使張愛萍深受感動，覺得自己的心上人將來必定有出息。但她心裏又感到害怕。因爲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經了。她把這件事告訴劉長慶。"這真是一件大喜事，我要準備和你結婚。"
一天，縣教育局的一個朋友向劉長慶透露他已被某大學錄取的消息，這正是劉長慶夢寐以求的，自己的"淩雲志"將要實現。可是，張愛萍卻是個障礙。當天下班時，劉長慶回職工宿舍大院，有意與門房李洪伯打招呼，還特意詢問有沒有他的信件。晚上，劉長慶翻過圍牆，騎上自行車，把剛從夜校下課的張愛萍接回離縣城有二十裏遠的清水鎮東郊老家。劉長慶說要與張愛萍共用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不論什麽情況下，我都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裏只有你。"接著，自然是一陣纏綿的顛狂。然後，劉長慶捧著張愛萍的頭，細聲地說："等我大學畢業以後，我就接你去，我們倆好好地過日子。但是，現在的大學生不允許結婚，更不允許有孩子。爲了我們共同的前程，先要墮胎?quot;善良的姑娘，聽了他的話，而且服下了劉長慶事先準備好的"墮胎藥"。藥服後，張愛萍就感到噁心、頭暈。劉長慶安慰說所有的墮胎藥都有這樣的反應。連夜將張愛萍送至十多裏路遠的張愛萍家附近，叮囑她好好休息。回到城裏，劉長慶故技重演，翻過圍牆走進宿舍。鑽進被窩裏時，還得意地盤算著自己周密的安排，絕對不會留下"蛛絲馬迹"……
張愛萍回家不久，即感到口幹難忍，腹部陣陣絞痛，並開始腹瀉。家裏人急忙把她送到醫院急診。醫生詢問病情、病史時，張愛萍只有痛苦的表情。醫生只好予一般的對症搶救。當天下午，張愛萍因搶救無效死亡。
張愛萍的父母對女兒突然重病死亡，深感懷疑，當即報告公安局，要求驗屍。公安局受理此案，派法醫對屍體進行仔細檢查，發現張愛萍胃內容物有股強烈的蒜臭味。其陰道試子檢見精液，子宮內有一個約３個月大的胎兒。
胃內容物的毒物分析證實張愛萍是因吞服毒鼠藥磷化鋅中毒致死。死前有過性行爲。對其陰道內容物做了"基因擴增法"檢驗，證明精液的基因型與劉長慶的相吻合，對胎兒組織的檢驗，父源性部分的基因也得出同樣的結論。
劉長慶雖然"機關算盡"，卻"算"不過科學證據，終於逃不過"疏而不漏"的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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