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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11 18:01:30| 人氣53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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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評】縫合時間的記憶碎片,以及關於影像的獵捕(下)

縫合時間的記憶碎片,以及關於影像的獵捕與文字的造愛(下)

柯品文(國立高雄大學通識中心兼任講師)
(本文刊於”現代美術”雜誌第133期,2007年8月)

基本上「照片」即是將拍照時霎那間的畫面給捕捉住(也就是將鏡頭內的畫面給停格保存且永恆固定),當然這只單就照片上的影像而言,可是我們卻又不得不注意到,照片的本身一但成為「照片」,其影像便立刻鑄成「永恆」,如同被醃製而成的木乃伊(註三),也在同時就被置放於某種角度之下的「歷史性」位置。

如同蘇珊.宋妲在《論攝影》一書談及「影像世界」所對「現實」和「影像」的論辯所指出的:「這樣的影像的確能夠篡奪現實,因為首先,一張照片不是一種圖象(正如畫是一種圖象)、不只是一種對真實事物的詮釋,它還是一種形跡---某種用模版在真實事物上直接刷印出來的東西,像一只腳印或一具「死面」(death mask)。」(註四)所以,侯俊明在這本攝影集中不只進行著「記憶」與「照片」來做為一探尋的「物件」操作,還呈現《The Rain of Rice Gusk.Affairs:穀雨.不倫》的攝影對照組件作品中的十六件情書文字,對應照片與文字的參照,攝影者巧妙的使其成就了「借物寄情」的此一心靈交感動作,其中「借物寄情」關鍵便在於強調的是藉由「照片」這個物件來追憶(或探究)照片中人物與情境的一種「重現的關係」,這種探尋的企圖與過程,也就是「在過往的時間裡照片中的人、事、物」,以及「書寫過往時間裡照片中的人、事、物所牽引起的諸多回憶的文字」這兩大部分,前者可以是「照片的本身」,所代表著的是平面的照片影像,而後者即是「情書文字的本身」,藉由文字的敘述描寫、人物的介紹等等,緩緩帶出那些屬於照片裡頭的種種故事。

且使其產生出時間轉化為想像空間的思維過程,並進而轉化為不斷在變化的空無,與轉化為不斷在動的不在,且其中沒有事件遮掩,沒有『在』來阻礙的流動狀態(註五),其中無論是捕捉住了自己的形象或是在書寫的過程中產生新想法的開展,透過攝影這個動作,記憶儘管包含著一種屬於回到過去的情懷,但在這條「記憶的主軸」裡,也的確是繫綁著所被開展的未來。

可以說,採取影像和文字並置或交錯在此攝影集作品當中的模式,照片影像中存在的人物、物件與景觀的諸種畫面,所呈現出的不只在補充攝影者之本身記憶的模糊或缺口,更重要的是想藉以對抗時間對記憶的腐蝕與淡化。

不只透過「物件」來敘述情感的記錄,更透過「物件」來串聯自我「內在」溝通「外在」的信仰文化,從「物件、影像」各種記錄與拍攝的補捉當中(即使侯俊明在其序言中說他自己並不喜歡照相),但不可否認的是,侯俊明透過選材、取景、拍攝到進行不同照片的並置對照,一物一心得仍在此攝影集中拼組起他自我生命裡對先前失婚記憶的所思與所感,並推原召喚起他自己童年到成年中的諸種成長與家族傳承的記憶景象,這對於侯俊明在《以腹行走》以書寫創造重生的儀式亦有所不同,在那些屬於「重生之喜」的感覺中,便猶如將記憶中的以及在照片中相識或不相識的人物,都經由時間的輪轉以及空間的替換,彷彿已經沉寂的自我生命史與家族史記憶,透過這些被拍攝保存的物件與相片,好似一再而再的被他自己不斷的重新經歷。

三、記憶裡各種影像物件之情感拆卸與想像組構

從侯俊明攝影作品中可以看出線性時間中,所必須面對的記憶幻滅與情感異化的問題,於是,從這整本攝影集中可以窺見,無論是照片或情書文字的本身,甚至是透過照片與文字進行互文性對照的並置這個過程,都可在其中,看見侯俊明藉照片與文字來強調記憶裡過往已逝情感的重要性。

當作品中出現了「照片」與「文字」的對照時,「照片」與「文字」之間彼此所造成的「圖文關係」,究竟孰輕孰重(或同等並重等)?

「愛會是一種刑罰嗎?有時候是,有時候不是。我乃受詛咒之人,迷戀著你,一個我愛不到的人。然而每當我不顧一切狂奔向你時,所有勾在我身上的鉤子,所有的痛苦,都在剎時化成了喜悅。跟你在一起必須很有力量,否則會被摧毀得屍骨無存。但是,我告訴上帝,即使我被摧毀得屍骨無存,我也願意去承受。因為我相信,這是我虛矯貪乏的生命獲得重生的可能。我將在你的愛中蛻變。 一九九九 俊明于苑里 寫給戀人」(頁29)

從攝影集頁28所呈現的上下並置的兩張照片與頁29用以互文參照的情書文字,可以看到侯俊明藉用「攝影」的影像去記錄(或宣告),屬於他當時一種心靈上失婚與受挫的精神狀態,值得思考的是,「藝術創作」與「照片影像」間角色的關係為何?這些出現情書中的呢喃絮語與對話,表面看似寫給已經離他而去的情感,事實上,從字裡行間卻可發現,在企圖釋放對情感的書寫中,流露的卻是著者寫給那尚未長大如嬰孩般的自己,像是一種召喚,召喚潛意識中的自己。

且除了可以說是急於將心中無限耽溺的情感鬆綁釋放,而為當下的意識做書寫與記錄,但也同時在無形之間,不只給予讀者閱讀上的文字意象,也豐富讀者腦海中另一層圖象運作的思維(暫且不論這個將文字與影象「並置」的動作是否也隱含著「某種拼貼的意圖」),又如在攝影集頁22所呈現的上下並置的兩張照片與頁23用以互文參照的情書文字中所呈現的:
我墳在海河交會的濕地裡/墓草微隆/披覆黑色軟泥/潮漲/我總要滅頂的/潮退/沿著蜿蜒的海岸線/我在墓色裡撿拾漂流的屍骨/收攏/乘坐海線火車南下返鄉/吾愛/這屍骨未寒/待你闔目/昨日又尋著傍晚金黃色餘光/漫步至靈骨塔/取出/兩片/有你朱唇封印的郵件/翌日/我用舌尖觝開牠/津液/流出。吾愛,你時常提醒我/你是易於消失的/你的暗示無所不在/而我又總是自責於無法全然滿足你/凝望著你瞳仁中的我/我知道/我已然剪下了一大段的生命/要試著合你身裁製一件無縫的天衣緊緊粘貼著你/成為你的新的肌膚/親近你並且保護你/終至與你合一
一九九九 俊明于苑里 寫給戀人」(頁23)

在這當中,侯俊明甚至藉由此攝影與書寫的兩造動作,藉以去進行其自我拆卸記憶的情感畫面,並藉著情書書寫的文字與影像的並置,從而達到建構自我有關的身體記憶、情感畫面與可能的情欲指涉。

確實,在這組《The Rain of Rice Gusk.Affairs:穀雨.不倫》的攝影對照組件作品中,影像不單只是影像本身,影像如同符咒一般,不只言說出照片裡的物件的各種指涉、故事與其對應的攸關符碼,更藉由每組照片的並置參照的存在,進而做為一種補強他敘述故事的記憶物件,更重要的應該是侯俊明在書寫的過程中(且藉由書寫過程中的思考),不單只是去追尋一種過去(回憶中的)種種發生的事情,而以現在的自身(指攝影、書寫的創作過程)重新審視並試圖從中獲取或學習到一些領悟之後的東西,所以重點在此不是對無自主性記憶的闡述,而是將生命過程中記憶真實與想像差異進行拆解、拼組與黏貼,將照片影像與情書文字符號視為一種「再現」記憶世界的工具。
當我們仔細檢視這本《The Rain of Rice Gusk.Affairs:穀雨、不倫》攝影作品集,侯俊明從一開始與前妻婚姻關係生變的無奈掙扎與試圖挽救,當中所書寫下充滿愛意的情書文字,到被迫結束婚姻後,當下面對到自我的絕望無助,最後開始學著與自己孤獨相處,並且從創作與書寫之中修鍊自我以找尋能量,演繹的正是侯俊明某種獨特內在心靈經驗與景觀所在的儀式性創作展演(註六),不只將符表和符義進行演繹也進行兩者並置的多重指涉。
侯俊明歷經從「求愛」、「婚姻死亡」到達「求生」的三個過程,且透過影像與文字,猶如揭開自我的私密,這對於侯俊明而言,正是一種自我生命誠實以對的認真態度,以現實中攝影的影像與文字將記憶的情感畫面、身體的情欲指涉等進行拆解、拼組與黏貼,所代表的是昨日已死,在那段過往婚姻與其自我已死的狀態裡頭,通過一種對生活的寬容,見到了生命以另一種狀態再次流動,透露出重生之喜,幫束縛於已身的記憶魔力解套,而得以走入另一個新的時間旅途。



註一:JOHN BERGER著,劉惠媛譯,〈攝影術的使用〉,《影像的閱讀》(台北:遠流出版,1998),頁55。  
註二:參考自羅貴祥著,《德勒茲》(台北:東大圖書公司,1997),頁118。
註三:許綺玲著,《糖衣與木乃伊》(台北:台灣攝影出版,2001)。
註四:黃翰荻譯,蘇珊.宋妲著,〈影像世界〉,《論攝影》(台北:唐山出版,1997),頁202。
註五:參考自許綺玲著,《糖衣與木乃伊》(台北:台灣攝影出版,2001),頁25。
註六:柯品文著,《作品與儀式》(台北:唐山出版,2005)。

台長: 柯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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