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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12 21:38:49| 人氣38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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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資訊月刊~讀書人語] 時間的解咒術

時間的解咒術
◎柯品文

"新書資訊月刊第82期2005.10號~讀書人語"
"照片摘自高雄市新聞局網路照片集"

在那個屬於我最深沉也最寂靜無聲的境域底,我看到那裡鑽竄著許多幽幽的、隱隱擾動的透明靈魂,正無盡幽邃地躲在我的體內,且以一種極其顫抖的姿態向我凌厲的逼視。

是的,那些透明的靈魂即是我小說裡的角色人物,我試著想救贖他們,卻發現最後連我自己也一同跌進那永不可逃脫的無盡漩渦底……
---《漩渦》---
1. 以文字引領自己走入生命迷宮的幽深小徑

幾乎是每天,我利用交通工具透過一座橫跨台北市與台北縣的大橋,自己帶著自己,早晨從台北市到台北縣,傍晚再從台北縣回到台北市,這樣往返於一座橋的兩端所交替進行的是我在國民小學任教的作息行程。

在這趟行程中,我時常在想,恐怕正有著許多的事情、風景、人物、想像、回憶或其他種種所應被留意而忽略的事情……等,恐怕都在我匆匆來往的過程中朝我迎面撞擊過來。

然而,我補捉或記錄了多少?又有多少在我還來不及正眼看清楚時,它們就已經在我不經意的遺忘中不再回頭而選擇消失了。
遺忘。

這是一種長久寄生我我體內的頑強習性,正因這個習性使然,於是,我開始有目的的訓練自己成為那種從自己極為年少時就開始不斷追逐生命旅程中回憶的那種人,且在不斷追逐的同時竟也不停的發現,遺忘仍悄悄在我回憶的甬道中增生並不斷啃蝕,讓它們在我回憶中不斷所被迫消失或模糊扭曲。

我這才警覺自己內心曾經存在過的那些曾存在於童年的、少年的或是青年期某種憧憬的故事或象徵性的東西或情緒,似乎很久都不再被我想起或召喚過。
面對自我生命迷宮內各階段的視覺景觀或人生風景畫面,遺忘所造成的不復回歸該如何解決?

於是我想到了使用文字,進而以書寫建構自己一片文學花園,在這其中,我發現到人物、情節與故事不只在文字意象中幻形異變,甚至在自我的書寫創作的意象平臺處於有如視覺跳躍的景觀畫面。

且進行書寫創作的同時,從文字的記錄書寫與創作進行意象延伸、聯結與交錯並置,很多被遺忘許久的事情竟可以重新回過頭來與我熱烈的擁抱,我發現透過書寫來對抗遺忘那幾乎是一種壓倒性的勝利姿態。

確實,往昔時間片段或連續的拼組和以及處生活空間的交相疊映,不只對書寫本身有著一定影響的支配力量,文字的意象做為如同跳鏡與剪接手法的記憶串聯和視覺跳接接點,對於創作者本身曲折化、漸層式的生命歷程更具備一定程度的再現,甚至可以從創作者本身的意識中借由書寫而再現,這種因文字形塑成的文學風景之意象的組合,有時對一位創作者而言恐怕要比從外部複製灌輸進入大腦的現實要更為現實而可靠。

我也同時發現,利用文字的書寫表達人在時空中的生命變化與轉折,彷彿能巧妙的將時間碎裂成記憶中的一段情節或一則文句,甚至在無形中融入成為書寫文本當中一個笑容、聲音或動作的姿態,例如筆者在〈漩渦〉這篇小說中的描敘,「那是漩渦,如今,他已經不可跳脫的溺陷在急速迴旋的渦流底裡。水中快速旋浮上來的氣泡在他身邊肆虐的飄浮,而也在旋轉的同時奔急蠻橫欲將他拖拉下去,他在即將使自己窒息的水流中用盡全力掙扎,一股股哽在喉頭的潭水不斷的湧脹出來。」〈漩渦〉,《漩渦》,頁19。

我明白一旦使用了文字進行書寫,符號與語意的指涉便會產生更多層的交錯與擴張延伸,而真實也就愈顯虛實交錯,但面對回憶裡遺忘所進行的破壞與侵蝕,筆者所採用的是進行更為大膽的探索,借由心理意識跳躍化的藝術創作理念,試圖借助有如繪畫主義中印象派、立體派的表現力量將小說敘事從傳統的敘事風格與軀殼中托出,更嘗試賦予筆者自己小說可能的發展空間和延展的生命。

其中,除了運用有如福克納(William Faulkner,1897-1962)「內在獨白」的敘事手法外,在表現對外在事物的觀察上,我試圖運用如同現代繪畫大師塞尚的印象派的表現風格,一種試圖把靜物動態化的手法,例如:

「貓的身軀伴隨著呼吸上上下下規律地起伏,有種一陣又一陣波浪上下律動的舒緩節奏,牠的背脊也似有種貓獨特的弧度輪廓形狀,從貓的後頸沿著背部到尾巴悠悠晃晃流淌著一股貓特有的、無節制而徹底放肆的柔軟,」〈窺〉,《漩渦》,頁42。

再者,不再沿用傳統小說以文字堆積裝飾或形塑的白描來講述一個故事,甚至拒絕採取傳統小說那種人物、情節或時空中那種屬於「線型/單向」的小說敘事方式,而是藉由激發視覺景觀的張力和自我記憶動能的方式來感受一個故事的成形與塑造,例如:「我有記憶開始,我的耳朵每天輪流不停的灌洗著母親叨絮的生活繁複細節,與埋怨自己生命的種種坎坷,這些話語從舊家蔓生到新家且持續不斷的組構出我童年到成年家庭記憶的所有,不過,關於我的家庭記憶裡永遠始終缺席著我的父親。」〈房間〉,《漩渦》,頁72。

在某種意義上,筆者所想進行的是不斷要求自我書寫上進行主體和客體的並置陳述,且以一種不拘泥於人物塑造、故事情節、規範語言的書寫表現,其用意是在反映客觀物象並以文字引領自己走入探訪生命迷宮的幽深小徑,且從中直探自我內心世界的可能風貌。

2.確實,這是一種面對自我不斷書寫的必須

確實,我害怕遺忘這東西,更害怕時間的無形魔咒,會如此輕易的將記憶裡的自我生命風景給磨滅,不斷書寫不只是我對抗遺忘的手段,也是我鞏固回憶必然的工具,更可說是以文字做為時間的解咒術。

整本書中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切割成情欲和家族親情這兩部份,但其實內心真正想要書寫的是一種屬於「父與子」原生親情的被剝離與被切割的傷痛,當然大學與研究所的求學生涯中,筆者也不斷進行有如魔幻現實主義、女性自主意識、意識流、都市書寫…….等各種書寫技巧、文類跨界與多元議題的延伸嘗試與習作,進行的不單是創作上的書寫問題的可能嘗試,創作模式的運用與改變也是筆者創作書寫的訓練之一。

其中,在這整本所收集的七篇文章雖是筆者歷年的一些得獎作品,但之中的〈窺〉、〈房間〉、〈她的歡愉〉和〈掃墓〉四篇,可說談的是一位自幼失去父愛的人子,如何透過母親或著自己生活的情景去追尋其父親生前活著與存在的諸種意義藉以探知自我存在的角色定位,可以說主題環繞觸及在一個屬於人子認知父親存在與不存在的掙扎困境的探討書寫上,例如:「於是,我在這個事件回憶的畫面裡,從當年母親告知父親的死亡開始進展,彷彿就那樣僵直的站在與時間曝光且異常反差的深暗色的事件暈眩之中(且像是昭告一樁闖進了母親年輕時便反覆不斷修改且不願被母親自己接受的惡夢),但卻無論怎樣,終也無法擺脫甩棄掉這樣一種關於死亡猙獰現實的穿插。」〈掃墓〉,《漩渦》,頁114。

以及在〈窺〉這篇小說中,「他要的並不多,或者他只是想尋回一些童年應擁有而卻失去的父愛罷了,這樣簡單而單純想望使他拙於接受複雜的生活瑣碎事物。那些看似平常無奇的事物,有時卻往往對他是一種渴求不到的奢侈,每每一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因著就跟著牽起了一陣辛酸而落默的感覺。」〈窺〉,《漩渦》,頁52。

再者在本書中的另外兩篇作品〈城市聽覺漫遊〉與〈秘密〉兩篇則探討從父與子相依互存的角色對位中,兩人各自的生命意義與定位問題,例如:「當時,李朝順無奈地意識到,他的兒子李祥就如同他死去的妻子一樣,恐怕再也不再是屬於他的了,他或許也領悟到在他自己的最後生命中,他所有的且是唯一的親身兒子也都將與他漸行漸遠。但是,究竟什麼才是他所可以擁有的呢?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秘密〉,《漩渦》,頁169。

最後〈漩渦〉所要談的是一個情慾的巨大框架內,男女角色之間的曖昧錯置與無法救贖自我的無盡溺陷,例如「被漩渦吸入水底裡絕望地用手拍打水流和氣泡飄浮纏繞的畫面,經常奇異地與他童年的那個階段相互交融且凝止不動,但卻同時與另一個不斷成長的他同時並置共處……. 於是,它就這麼硬生生的卡在那個接合的縫隙裡,無奈的成為他自己一幕永恒的悲劇性畫面,至此之後,恐怕他就再也沒有逃出來過了。」〈漩渦〉,《漩渦》,頁。

在不斷書寫的必須中,在聯想與想像中通過對人物與情節的細膩描寫與分析檢視,進而展開一場又一場視覺意象的時空之旅有如蒙太奇的超現實拼接效果進行一種文字意象透析現實世界的描述。

這些關於生命中任何一則可能的的故事,我知道它們或許仍一直僵處在那個事發的原地,靜靜的等著我,等著我重新回過頭去回憶或再次擁抱它們,藉以溫習那些過往故事中曾經發生串連過的諸種情緒與心境,以文字書寫的同時,一種介於象徵與意義之間的鴻溝、敘事與人物錯置與並置的敘述方式,將現實經驗和碎裂化的記憶影象予以拼貼或重組。

《漩渦》這本小說即是我以書寫對抗遺忘在回憶裡不斷侵蝕的再現文本,且對我而言,不斷藉由文字進行書寫的確是必須的,這不單是自我生命歷程的表述經歷,更是把時間魔咒中那些自己過去和現在因遺忘而丟失的記憶與畫面,透過文字書寫的解咒術進行重塑與再現。

台長: 柯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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