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花公園　Basil Basil 羅勒香氣瀰漫

920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Friday, November 15, 2002
體重　72　明天回老家後要給老媽大補特補
宿便殘留的可能性　4　最近真的規律很多
青春痘　2　這倒是日復一日
水果進食量　0　沒機會去買
內在的安定　from –91284 to 66.7　這樣能不能解釋事情有多複雜？
跟Mandy正式交往的可能性　無　至少今天剪頭髮時還能相見歡
見到死黨阿坤的次數　1　賣命的好兄弟…
見到死黨兒子的次數　1　惡魔Jerry…
主題　男人20

　託戰神雅典那的福，我的身體到目前為止依然能維持正常的機能（大便、嗜睡和性衝動），至於能撐過幾次通往天國之路的設計地獄，我只能求自己盡量保持樂觀的attitude。
　有了這一次「亭設計」的磨練，我相信我要比許多參加飢餓30的人都要堅強許多，跟我一起在設計教室裡奮戰的血淚同袍，我則強烈質疑他們根本就是越南人。我們啊，完完全全地跟富足安樂的台灣社會脫節了。
　我真的，真的做設計做到腦中充塞著「我這天殺的零天份大白痴」的消極想法，我不知道我怎麼有辦法不眠不休地割著永無止盡的紙板、粘著隨時都有可能蹦開的接合點、睜著遍佈血絲的夜叉眼？難道說人類真的有不可計量的巨大潛能！？
　可是既然我這麼厲害，那我怎麼還會有便秘這種小不隆冬的問題咧？
　在這次苦海無邊的設計地獄裡，我感受到了無助和自私，卻也體會到了信任和扶持，有些人成為了我那幾天中意外的心靈訪客，也有人和我心裡原有的認同漸行漸遠，沒有啥大不了的啦（比起好幾天不能睡覺，想這些事情多奢侈），只是自己心裡突然有感而發。
　那幾天，我除了間中十數次的覓食和撇尿以外都沒有離開那張被我坐到腥臭的椅子，我成了一具麻木的大型有機體，不停地重複著測量、裁切、拼接的動作，待遇卻比工廠裡的女工還不如。我本來以為連續那麼多天的熬夜一定會把身體和臉搞壞，沒想到我和劉嘉玲一模一樣：「我，要比我想像中堅強許多。」─身體沒什麼差錯（而且連著四天有大便！）、痘痘也不過就是讓看起來根本不像20歲的我又老了幾個春秋而已，這讓我在七樓設教旁的廁所裡直呼不可思議！我怎麼當初沒有培訓自己成為一個馬拉松選手or幾項鐵人之類的？
　唯一失血不止的就是金錢的花費，一趟設計地獄枝旅響叮噹地花掉我將近5000大洋（包括模型材料費、出圖費、交通費和營養費，獨獨沒有娛樂福利金）！！！這個作品的超額預算還真可媲美台灣高鐵增資案咧！說到透支不堪的金融壞帳，我最近用錢已經用到千夫所指的程度，我買了一台14880元的Sony DSC-P7數位相機、600元的CASIO的工程用計算機（結果結構還是只有考40分）、修理麻雀號也動用900元，眼看著又得將麻雀號牽去換排氣管，不知道又得挪用多少心酸錢…而我的父親大人因為志向遠大，目前處於無業狀態，家裡的資產通通都在打著「站上5000點，期望6000點」的股市漩渦裡，偏偏又養了我這個永遠吃不飽的敗家子…唉…
　當男人真的很辛苦啊。
　剛才阿坤載著他家小惡魔Jerry上來台北找我，因為玉玲這幾天就要住院待產了，所以他來找我商量，看能不能在他老婆生產的那一天在醫院陪他、順便幫他看小惡魔。
　從阿坤說的話裡、還有他嘴上叼的那根菸（他很少在我面前抽菸，倒不是我不喜歡，是因為德國人不喜歡，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不在我面前抽），我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徬徨無依的煩惱。
　「你知道我老婆這次的生產費從哪裡來嗎？」
　「你修車廠賺的錢囉，不然就是拿你爸媽或他爸媽的囉。」
　「我沒有伸手要錢，他們這一次也沒有問我。修車廠賺的扣掉生活開銷以後沒剩那麼多。」
　「那不然你怎麼賺？」
　「用我的身體賺。」
　「咦耶！？」一度，我以為他玩起有償性ONS。
　「我去當試藥人。」
　「什麼人！？」不會還接cosplay的case吧…
　「『試藥人』，就是在新藥上市之前、人體臨床實驗的『試藥人』。」邊說他邊捲起袖子，然後把手腕上好幾點針頭注射的痕跡現給我看。
　「你幹嘛要做這個？」同樣的年紀，我為什麼會站在和他不一樣的思考角度？
　「這很好賺耶，一次就有一萬多塊，做個幾次我老婆也可以學人家去什麼『坐月子中心』，那樣對他的身體比較好。」他呵呵笑著對我說，我卻傻在當場。他家不是沒有錢、他老婆小孩也可以讓他父母幫他一起養，那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你這樣子不危險嗎？你爸媽一定會幫你出錢的啊，大不了先借，以後再還啊！」我問。
　「我開不了口。」他說，「真的要當一個男人的話，我開不了口。」原來，答案揭曉了，20歲男人的一股傻勁，卻讓聽到的人慚愧、感動。一想到我昨晚和同學跑去貓空、陽明山狂歡，而他一直想著怎麼開口拜託我陪他、怎麼掙出那一筆生產費，我就覺得以「男人」的程度來劃分，我還沾不上邊。
　「你以為我那麼想生小孩啊？我不想跟玉玲說『我不想養，我們把小孩拿掉』，之前我真的很累、很疲倦，連他都看出來我的意志在動搖，他也在害怕，怕我要離開他。因為這樣，我更要照顧他們母子，靠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還要我爸、我媽多養三個小孩。阿竹、你跟＄％＆（德國人）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常常一起打球（我明明打不好，他們硬要我一起玩）、一起約出去（每次都是我遲到最久）、一起衝到校外買便當（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一起被記過（你哪有被記過？都嘛是我和德國人）…那段日子現在想起來真是他媽的爽斃了！」
　我笑了笑，回頭一看，Jerry已經躺在後座上睡著了。阿坤也回頭，把菸熄掉、把冷氣調小、把夾克蓋在Jerry身上，接著說：
　「嘖，這小鬼夠他媽調皮的！為了他、為了我老婆，要我做什麼我也甘願，反正就是吃苦嘛、又不是吃屎。對了，好兄弟，20歲生日快樂！」
　唉呀，男人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