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一家人 黃昏時的樹影再長，也離不開樹的根；你無論走得多遠，也不會走出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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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新井一二三〈藏有死亡的女人〉，覺得她實在是一個不錯的專欄作者，總能用簡短的文字，就把一個想法描寫得引人入勝，不論是寫作家、寫生活小感，讀來都令人餘味無窮。她用中文寫有關日本文學、社會，長年的閱讀及寫作所積累的文化素養，加上進入中年後對生命價值的沉澱，反映在文字上，顯得實在而穏重。不知道她以日文(甚至英文)創作的情形如何，但能將外文運用到如此地步，實教我萬分羨慕。

昨日代英譯一小篇論文摘要，竟然花貴一個下午的時光，其間不斷翻查字典、專業作品尋找靈感，思緒如逢便秘，每寫數字就搔首抓耳，必須不時起身喝水、喚貓，做些不及義的事。經過一番折騰，好不容易完工，最大體悟是自己能力太不如人意了。讀到日本人新井的中文專欄，體會尤其深刻。

今日起床心情不甚好，夢中上排牙齒全部脫落，困窘的印象，醒後不停在腦海盤桓。這在周公解夢中是一個惡兆，雖然不必盡信，可是總有點心理陰影。或許該放寛心，做這個夢，只不過是因為昨日回家與波波聊天時，他抱怨牙疼未就醫，留給我的殘存影響吧。

不巧，這時一通電話進來，是蘭在埔里要我查詢某老友父親過世的消息。這訊息事出突然，教人不敢置信。畢竟我們都不年輕，老輩的凋零已是不可免的趨勢，但當聽說老伯是因急性肺炎，短短一日間就棄世，實在很悵然。

下樓打開信箱，郵件中一份粉紅色訃聞特別醒目。老伯生病八個月，住過安寧病房。最後的時光愛妻一直在身旁，閉眼時，兒女剛好暫時離開。大概是要走的少牽掛吧，所以特意挑選一個單純的時間。還記得到朋友家，圍坐在餐桌上談話時，朋友講起老伯的病時眼角的淚水：「他和媽媽到加拿大看弟弟回來，從機場出現時，我發現才經過短短的旅程，他竟然已瘦到我差一點認不出來…」回來後確定了病因，一直出入醫院，持續消瘦，至睡眠不適的地步，最後聽說買了氣墊床。

珠珠走了近兩年十一個月，她在醫院也睡氣墊床，是看護阿姨帶來的，她的前一個病患留下，加惠了珠珠。珠珠走了，那床墊留在醫院，又會由另一個病人繼續睡下去了。

下午手洗一件百摺褲裙，這是1997年11月阮媽媽走時留下來的。看到褲裙就想到阮媽媽，她高瘦的樣子，帶著酒渦親切的笑，好像還可以看到她在廚房做可口小菜的樣子。其實不只有褲裙，仁華還送了許多阮媽媽親手做的家居上衣及短褲給我們，至今我們幾乎夏天每日都還穿著。

回到新井，究竟她的文字的況味在哪裡呢？在刪掉她的文章前，我重看了一次，發現她把「死亡及愛情」當成全文的一個重點，那也是最令人反芻的部分。死亡常是教人不愉悅的一種失敗，可是加上愛情，就給人不同的想像了。

在現實裡，我們接近的死亡是較為家庭式的，死亡的過程裡，親密的家人一分一秒地體會到生命的無常與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