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中國企業競購加州聯合石油公司(Unocal Corp.)的行動可能標志著中國對美國投資策略的重大轉變﹐從以往被動地買入美國國債變成直接入股美國企業。
中國對美國的投資不斷擴大﹐令人頗有似曾相識之感。大約二十年前﹐日本人也是這樣引起了美國人的緊張和擔憂。但就日本而言﹐許多擔憂後來都被證明是毫無根據的。
中國必須為自己對美國的巨額貿易順差找到出路﹐一般都會選擇投資美國國債等類似的資產組合。美國財政部(Treasury Department)的數據顯示﹐截至4月底﹐中國大陸持有的美國國債就有2,300億美元。而美國恰好相反﹐必須從國外借貸﹐為持續不見收窄的貿易逆差提供融資支持。事實上﹐美國也正是通過向中國等外國央行出售美國國債等債券來做到這一點的。
到目前為止﹐中國幾乎沒有動用過日漸增加的外匯儲備來直接收購美國企業的控制權。但如果競購加州聯合石油公司的交易得以順利推進﹐中國在美國的直接投資就將與被動的“資產組合”投資一比高下了。Thomson Financial的數據顯示﹐若計入這筆交易﹐今年中國所收購的美國公司價值將達到200億美元﹐輕鬆超越去年區區23億美元的記錄。去年這個數字的主要構成部分是中國電腦生產商聯想集團(Lenovo Group Ltd.)對國際商業機器公司(International Business Machines Corp.)個人電腦業務的收購。
在此之前的整整十四年內﹐每一年中國收購美國企業的交易價值從來沒有超過20億美元﹐而且主要還都是Tommy Hilfiger Corp.等香港公司的收購交易。香港主權從1997年開始歸屬中國。
華盛頓智囊團國際經濟學會(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學者波森(Adam Posen)認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增長是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在經濟發展的初期﹐人力資本和相關服務等基礎設施都不完善﹐作為投資者和經理人難以作出投資海外的決策並予以監督和掌控。但隨著經濟的發展﹑經驗的積累﹐就能夠具備相應的能力﹐發現海外投資機會並從中獲益。此外﹐經過數十年由高速資本支出帶動的經濟飛速發展﹐中國國內的投資機會越來越少﹐相比之下﹐海外投資機會就更值得考慮了。
華盛頓另一家智囊機構經濟戰略學會(Economic Strategy Institute)的總裁普雷斯托維茨(Clyde Prestowitz)表示﹐中國的巨額貿易順差意味著中國必須為它們找到用處﹐而買入的美國國債已經太多了﹐所以考慮資產收購成為必然之選。中國公司不斷發展壯大﹐雄心勃勃﹐想要登上國際舞台﹐樹立國際品牌。就石油而言﹐他們對確保長期能源安全多少有些痴迷﹐所以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收購石油資產。
不過﹐作為國外投資者﹐目前的中國還是個小角色。Thomson Financial稱﹐這只是中國成為美國企業併購交易市場上主要外國投資者的第一年。部分原因在於其他國家的投資從2000年達到頂峰以來已經出現大幅下降。另外﹐經過多年經營﹐這些國家在美國的已有投資更加重要。根據商務部(Commerce Department)提供的最新詳細數據﹐2002年瑞士對美國企業的投資額最高﹐為8,780億美元﹐雇佣的美國員工達43萬人﹔日本其次﹐投資額為4,310億美元﹐雇員達628,000人。那一年﹐中國大陸和香港投資的美國企業資產只有區區80億美元﹐雇員僅有15,000人。同年﹐美國企業對中國大陸和香港的投資額則高達1,050億美元﹐雇佣的當地員工達391,000人。
中國對外投資萌芽初綻之勢不免讓人回想起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日本的對外投資浪潮。波森說﹐當時很多美國人都擔心“日本獨特的企業體系與美國人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日本企業會把美國的技術和工作機會統統帶回日本﹐掏空美國工業。“沒有一條是真的﹐”波森說。有些生產的確被轉移到國外﹐但日本企業現在已經是美國的主要雇主了。“科技的轉移和反饋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對中國而言就更是如此”。中國的投資領域主要集中在低科技含量的業務。
波森說﹐中國投資的政治影響比經濟影響更高。美日經濟的緊張關係從未干擾到兩國的重要戰略聯盟。但中國在美國面前的戰略競爭意義更大﹐這就會影響到政客們如何看待中國投資的眼光了。
波森還指出﹐日本投資美國企業曾引起國人憤怒﹐是因為日本人成功有效地阻止了美國對日本企業的收購。而美國企業的首席執行長們紛紛投資中國﹐在中國市場銷售產品﹐希望與中國政府保持良好關係。從這個角度而言﹐中國和日本對美國的投資在政治上沒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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