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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23 15:26:35| 人氣1,227| 回應1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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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的教育是什么?

無知的人並不是沒有學問的人,而是不明了自己的人。當一個有學問的人依賴書本、知識和權威,借著它們以獲取了解,那么他便是愚蠢的。了解是由自我認識而來,而自我認識,乃是一個人明白他自己的整個心理過程。因此,

教育的真正意義是自我了解,因為整個生活是彙聚於我們每個人的身心。

目前我們所謂的教育,只是由書本聚集見聞、知識,這是任何懂得閱讀的人都辦得到的。這種教育提供了一條巧妙的逃避自我之途,如同其他所有的逃避方式一樣,它無可避免的制造出有增無減的苦難。沖突和混亂,是由於我們和他人、事物、概念之間差錯的關系而產生 ,除非我們了解此項關系而改變了它,否則,僅僅知識的學習和堆砌,各種技能的獲取,都只會將我們導向更深的混亂和毀滅。

在我們現在的社會裏,我們將子女送入學校,學習一些技能,借此在來日謀生。我們對孩子最急切的渴望,就是將他塑造成一個專家,希望給予他一個安全的經濟地位。然而,技術的訓練能使我們了解自己嗎?

雖然,顯而易見的,懂得念書寫字、學習土木工程或其他某種職業,是必須的,然而技術能給予我們了解生活的能力嗎?技術,無疑的,是次要的;如果技術是我們唯一奮力以求的東西,那么我們就摒棄了生活中最主要的東西了。

生活,是痛苦、喜悅、美、醜、愛,一旦我們將它整體地加以了解,那么這項了解在各方面都會創出它應有的技術。不過,相反的說法就不是真的了:技術永遠無法產生創造性的了解。

今日的教育已全盤的失敗,因為它過分強調了技術。由於這種技術過分強調,我們便毀滅了人。磨練技能和效率,然而對生活卻不了解,對思想、欲望的行蹤不能領悟,只會使我們變得日益殘暴無情,以致於觸發戰爭,危害了我們肉體上的安全。由於單單培養技術,已經制造出許多科學家、數學家、造橋工程師、征服太空的人,但這些人了解生活的整體過程嗎?一個專家能把生活加以整體地體驗嗎?惟有當他不是專家時,這才有可能。

技藝上的進步,在某種層面上,確實為某些人解決了某些問題,然而,它也帶來了更深更廣的問題。生活在某種層面裏,而忽略了生活的整體過程,必然會招致不幸與毀滅。每一個人最大的需求和最迫切的問題,乃是對生活要有整體的了解,這才足以使他面臨生活上日益增加、錯綜複雜的問題。

技術上的知識雖然重要,它卻不能解決我們內心的壓力和心理上的沖突;由於我們獲得了技術上的知識,而缺乏對生活整體過程的了解,所以技術變成了一種毀滅的手段。一個知道如何分裂原子,而內心卻沒有愛的人,便成了一只恐怖的怪物。

我們依照自己的才能而選擇一項職業;然而,遵循一項職業就能使我們免於沖突和混亂嗎?某種技術的訓練似乎是必須的;但是,當我們個個都變成工程師、物理學家、會計師之後——又怎樣了呢?從事一項職業便是生活嗎?顯然我們大部分人都以為如此。我們的職業可以使我們在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裏保持忙碌;然而 ,我們所制造出來且使我們如此著迷的種種東西,卻正好引起了毀滅與不幸。我們的態度和價值觀念,將一切事物和職業變成忌妒、痛苦和仇恨的工具。

只有工作而不了解自己,會導致挫折,以及因為挫折,而借著各種有害的活動以逃避的種種方式。只有技術而沒有了解,會導致仇恨與殘暴——這些我們卻用聽來悅耳的言詞加以掩飾。如果技術與效率的結果是自相毀滅,那么強調它們又有何價值呢?我們的技術進步是神奇的,然而它只增強了我們互相毀滅的能力,而在世界各處,卻存在著饑餓與貧窮。我們並不和平、快樂。

一旦“功能”淩駕一切,生活便變得沉悶、無聊,成為一種機械似的、貧乏的例行公事,使我們逃入各色各樣的娛樂消遣中。聚集知識與發展能力——這是我們所謂的教育——使我們無法獲得充實的完整生活與行動。由於我們不了解生活的整體過程,所以便緊緊抓住能力和效率——它們也就變得如此地重要了。然而,“整體”無法經由“部分”來了解;它只能借著行動和經驗來了解。

注重技術發展的另一個因素 ,是它給予我們一種安全感,不僅是經濟上的安全感,而且是心理上的安全感。知道自己有能力,有效率,足以使我們心安。知道自己會彈琴,或會造房子,使我們有一種活力感,一種逼人的獨立感。然而,由於渴望心理上的安全感而強調了能力,這是摒棄了充實的生活。生活的整個內容無法預知,它必須在每一時刻加以重新體驗;我們對未知的事物有所恐懼,所以,我們以體系學說、技術、信仰,為自己建立了心理上的安全地帶 。只要我們尋求著內心的安全,則生活的整體過程,將無法被我們所了解。

正確的教育,一方面鼓勵技術的學習,同時也應該完成某種更為重要的事:它應該幫助人去體驗生活的完整過程。這種體驗才能將能力和技術置於它們應有的地位。如果一個人真正有話說,那么在他說話時,便會創造了他自己的格式。然而,學習一種格式而沒有內心的體驗,則只會導致膚淺。

世界各地的機械設計師,都正在瘋狂地制造出不需要人們操作的機器。在這種幾乎一切都靠機器操作的生活裏,人會變得如何呢?我們將會有越來越多的閑暇,卻不知道如何明智地加以利用。因此,我們便借著知識,借著愚蠢的娛樂,借著理想以尋求逃避。

我相信有關教育理想的著作已經不少,可是我們卻處在比以前更大的混亂之中。要教育一個孩子,使他完整而自由 ,是沒有方法可以依循的。只要注重原則、理想和方法,我們便不能使他從以自我為中心的活動,以及它所引起的恐懼、沖突之中解脫。

理想或者完美烏托邦的藍圖,都永遠無法產生內心的徹底改變——而內心的徹底改變卻是必要的。如果,我們要終止戰爭以及全世界的毀滅的話。理想無法改變我們既存的價值觀;後者要得以改變,惟有借著正確的教育——也就是培育對於“現在存在的事物”的了解。

當我們為了某種理想,為了未來而努力,我們是按照對比未來的概念而塑造個人;我們對於人一點也不關心,我們關心的只是“人應該如何”的這種想法。對我們來說,“應該如何”變得比“現在存在的事物”——換句話,就是個人和他本身錯綜複雜的問題——更重要了。如果我著手於直接了解個人,而不要通過我們所設想的“他應該如何”的幕布來看他的話,那么我們關切的便是“現在存在的事物 ”了。這時,我們便不再想要改變個人。我們關心的只是幫助他了解他自己,而沒有私人的企圖或利害關系。如果充分覺察到“現在存在的事物”,我們便會了解它,擺脫了它的束縛而得以自由。因此,要覺察到真正的自己,我們必須停止這種想要成為他人的掙紮。

理想在教育中並不重要,因為理想妨礙了對“現在”的了解。顯然,唯有不逃避未來,我們才能覺察到現在存在的事物 。轉向“未來”,追逐理想,表示心智的怠惰,以及一種想要逃避“現在”的欲望。

追求一種現成的烏托邦,不就是否定了個人的自由和完整嗎?一旦一個人追隨某種理想、某種模式,一旦一個人有“將來應該如何”的公式,他的生活不是非常膚淺而且機械化了嗎?我們需要的不是理想家或者有著機械化心智的人,而是有智慧且自由完整的人。只知制造完美社會的藍圖,乃是為了“未來”而爭論、而流血,然而對現在存在的事物卻不聞不問。

如果人只是機械體,只是自動機器,那么“未來”便可以預知,完美的烏托邦便可以擬定。我們便能夠仔細地設計一個未來的社會 ,為它工作。然而,人並非機器 ,無法按照某種固定的模式加以設計。

在“現在”和“未來”之間,存在著一條鴻溝,其間有許多影響,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發生作用。而為了“未來”而犧牲了“現在 ”,我們便是追求著一項錯誤的手段,以為借此可以達到一個可能正確的目標。然而,手段決定了目標;何況,我們是何許人,竟能決定“人”應該如何?我們有何權利,能夠決定將“人”按照某種特定模式——這個特定模式乃是從某本書上學來,或是受到我們自己的野心、希望和恐懼所規限——而加以塑造?

正確的教育,與任何的意識形態都不相關——不論這意識形態保證能在未來產生何種烏托邦;正確的教育,不是以任何學說為基礎——不論它是多么精心構想得來;正確的教育也不是一種手段,借以把個人加以某種特定的限制。真正的教育,乃是幫助個人,使其成熟、自由,綻放於愛與善良之中。這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而非按照理想的模式來塑造孩子。

任何依照資質而將兒童加以分門別類的方法,強調了他們之間的差異,由此產生了對立,助長了社會上的派別區分,而無法培養出完整的個人。顯然,任何方法、任何學說都無法提供正確的教育,而執著地信奉某種方法,則表示出教育的怠惰。一旦教育以呆板的原則為基礎,它足以制造出有效率的男男女女,卻無法培育出有創造力的人。

惟有愛才能觸發對他人的了解。有了愛,才會和別人在同一層次、同一時間有及時的溝通。由於我們自己思想幹枯、空洞,沒有愛,所以,我們才把孩子的教育和生活的方針拱手讓給政府和學說。然而,政府需要的是有效率的專家,而非“人”,因為“人”對政府是個威脅——對於組織化的宗教,“人”也是個威脅。這就是為什么政府和組織化的宗教,要設法控制教育的原因。

人的生活,絕對不能附和於某種學說,不能強行納置於框架之中——不論這框架構想得多么高貴。而一顆僅僅被訓練來接受知識的心,無法面對生活中的種種變化與奧妙,以及生活中的深淵與峻嶺。當我們依照 一套思想學說,或依照某種特定的規律,來訓練我們的子女:我們教他們限制在種種不同的部門內思考,便是阻止他們發展成為完整的男女。因此,使他們沒有能力做明智的思考——也就是把生活當做一個整體來面對。

教育的最大任務在於產生一個完整的人,能將生活加以整體地處理。理論家就像專家一樣,對整體毫不關心,他只關心某一部分。只要一個人追逐某種理論的模式,他便不是完整的 ;而大部分依持理論的教師都忽視了愛心,他們心中幹枯無情。為了研究孩子,一個人必須警覺、小心、自覺,而這么做比起鼓勵孩子遵守一種理論,需要更大的智慧。

教育的另一個任務,要制造新的價值。僅僅將既存的價值置於孩子的心中,使他符合理論,這是將孩子加以限制,而非喚醒他的智慧。教育和目前的世界危機息息相關,明白了世界騷亂原因的教育者,應該自問如何喚醒學生的智慧,幫助新生的一代不再制造沖突和災難。教育者必須付出所有的心思、所有的關懷和情愛,以創造出正確的環境和智慧的 培養,使得孩子長大成人後,能以智慧處理他所面臨的人生問題。然而 ,要做到這一點,教育者必須了解他自己本身,而非依賴種種意識形態、學說和信仰。

讓我們不要依據原則和理想來思考,讓我們關懷事物的真面。因為,只有考慮到現存的事物,才能喚醒智慧,而教育者的智慧,遠比教育的知識更重要。當一個人遵循一種方法——即使這種方法,是由一個深思而智慧的人所擬定——方法本身便變得十分重要,而兒童則只有當他符合方法時,才顯得重要了。我們把兒童加以比較,加以歸類,然後依照某種方式著手教育他。這種教育方式對教育者來說也許方便,然而,遵循一種學說或是對意見與學識的專橫態度,都無法產生一個完整的人。

正確的教育,在於了解真實的兒童(the child ashe is)而不將我們認為的他“應該如何”加諸他的身上。將他圍困於“理論”的框架裏,是鼓勵他的順從附和。如此會滋生恐懼,在兒童的心中產生了“他的真面目”和“他應該具有的面目”之間的不斷沖突;而一切內心沖突,都會向外表露於社會。理論,是我們了解孩子,以及孩子自我了解的實際障礙。

一個真正希望了解孩子的父母,並不通過某種理想的幕布去看孩子。假如他愛孩子,他便會觀察孩子,研究孩子的傾向、性情和他的特性。惟有當一個人不愛孩子的時候,才會把某種理想強加在孩子的身上,因為如此一來,由於要求孩子成為這樣的一種人或是那樣的一種人,一個人的野心便借著孩子而獲得實現。如果一個人愛的不是理論,而是孩子,這時才有幫助孩子了解他真正自己的可能。

譬如說,如果一個孩子撒謊,那么把“誠實”的理論,擺在他的面前又有何用呢?我們必須找出他為何撒謊的原因。要幫助孩子,我們必須花費時間去研究他,觀察他——這就需要耐心、愛與關懷。然而,一旦我們沒有愛,沒有了解,那么,便會把孩子強迫納入我們稱之為理想的某種行為模式中。

理論是一種方便的逃避方式,遵循理論的教師無法了解他的學生,無法明智地處理他們的問題。對這種教師來說,未來的理論,“應該如何”是 比眼前的孩子更為重要。理論的追求,排斥了愛,而缺乏了愛,任何有關人的問題,都無法獲得解決。

正確的教師不會依賴某種教育方法,他會對每一個個別的學生加以研究。我們與孩子、年少的關系,處理的並非是那種可以迅速加以修補的機械,而是易受影響、變幻不定、敏感的、恐懼的、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要處理他們的問題,我們必須具有深入的了解力,以及忍耐與愛的力量。缺乏這些東西時,我們便求助於迅速而簡易的補救方法,希望由此獲得神奇而必然的效果。如果我們沒有覺察力,如果我們的態度和行動都是機械化的,便會在使人為難,且無法以機械式的回答來解決的問題之前退縮,而這就是我們教育上的一項主要問題。

孩子是“過去”和“現在”兩者的產物,因此他已經受到了限制。如果,我們把自己的環境背景傳遞給他,就會使他和我們的限制永遠延續下去。惟有了解我們自己的限制,而且由此解脫,我們才會有根本的改變。倘若我們自己仍在限制之中,卻討論著什么才是正確的教育,這是毫無益處的。

孩子年幼時,我們自然必需保護他們免於肉體上的傷害,使他們不會感到身體上的不安全。但是,不幸的是,我們並不止於此;我們還希望塑造他們的思想和感情的方式。我們希望訓練他們,使其合乎我們的憧憬和意圖。我們設法借著孩子來滿足我們自己,經由他們來使我們自己不朽。我們在孩子的四周築起圍牆,以種種的信仰、意識形態、恐懼和希望,將他們加以塑造——而當他們在戰爭中死亡、殘廢,或者由於生活上的經驗而遭受痛苦時,我們便痛哭、祈禱。

這種種生活上的經驗,並不能帶來自由;相反的,它們加強了自我的意志力。自我是由一連串具有保護性與擴張性的反作用所組成,而自我的實現,永遠只是它自身的投射和使人心滿意足的同一化(identification)的結果。只要我們是借著自我——“我”和“屬於我的”——來解釋經驗,只要“我”,自我,借著它的反作用而綿延不絕,那么,經驗便無法從沖突、混亂、痛苦中解脫。惟有當一個人了解自我——“經驗者”——種種的性質,自由才會來臨。惟有當“經驗者”不是自我以及自我所聚集的種種反作用,那時,經驗才會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而且成為創造。

如果我們想要幫助孩子,使他們從自我的種種存在方式——它們引起太多的痛苦——中解脫的話,那么我們每一個人便要開始改變對待孩子的態度,以及與他之間的關系。父母和教育者 ,借著他們自己的思想和 行為可以幫助孩子自由,使他如花一般地綻放於愛與善良之中。

目前施行的教育,並不鼓勵人去了解那種將心靈加以限制,而且使恐懼不斷的遺傳傾向與環境的影響,因此,這種教育並不能幫助我們沖破這些限制而成為一個完整的人。任何一種教育,如果它關切的只是人的一部分,而非人的整體,那么它必然會導致有增無減的沖突和痛苦。

愛和善良,惟有在個人自由的時候才能充分發展,而惟有正確的教育才能提供這項自由。對既存社會的順從附和,或是期望一個未來的烏托邦,都無法使個人獲得這項領悟力——一個人如果沒有這種領悟力,便會不斷地制造問題。

了解了何謂內心自由的正確教育者,能幫助每一個個別的學生,去觀察和了解他自己的價值觀,以及加諸自己的強制行為;他幫助學生覺察到那些將他加以限制的種種影響力,以及他自己的願望,這兩者都使他滋生了恐懼。當學生逐漸長大成人,教育者幫助他,借著觀察他和一切事物之間的關系而了解自己。因為,造成無止境的沖突和悲哀的,乃是完成自我的渴望。

當然,幫助一個人覺察出生活持久的價值,而不加以限制,是可能的 。有的人可能會說,這種個人充分的發展會導致紊亂,這是真的嗎?這個世界已經混亂了,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不曾教育個人了解自己。雖然,個人有一些表面的自由,卻也被教導著對於既存的價值加以順從附和,加以接受。

很多人已經起來反抗這種將人加以組織訓練的做法;然而不幸的是,他們的反抗只是一種自私自利的反作用——這只能使我們的生活更加黑暗。正確的教育者,覺察到心靈有產生反作用的傾向,能幫助學生改變既存的價值——並非借著反抗此價值的反作用,而是經由對生活整體過程的了解。人與人之間的充分合作,只有當人具有完整性時,才有可能。借著正確教育的幫助,可以在個人身上喚醒這項完整性。

為何經由正確的教育,我們或者我們下一代,也無法在人與人的關系中帶來根本上的變革?我們從來不曾嘗試過正確的教育,由於大部分人似乎對正確的教育感到害怕,因此,我們便 無意嘗試它。我們不曾真正探討整個問題,便斷言人的天性無法加以改變。事情是什么樣子,我們便什么樣子地接受了。而且我們又鼓勵孩子去適應既存的社會,我們以現在的生活方式將他加以限制,然後滿懷希望。然而,這種對既存價值的附和順從——它導致了戰爭和饑餓——能被視為教育嗎?

我們不要自欺,以為這種限制,將會助長智慧與幸福。如果我們仍然有所恐懼、缺乏愛,無可救藥的遲鈍麻木,這就表示,我們對於鼓勵個人在愛與善良中,欣欣向榮,沒有真正的關心,而寧願讓他繼續背負著使我們勞苦且影響了他的悲慘生活。

將學生加以限制,使他接受當前的環境,顯然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除非我們自動自發地在教育上加以改革,否則我們對於延續不絕的混亂和悲慘,便負有直接的責任。而當某個可怕而殘酷的革命終於爆發時,那只是使另一群人有剝削他人和暴露殘酷的機會而已。每一群大權在握的人,都行使他們自己的壓制手段——不論經由心理上的說服,或是經由暴力。

為了政治上和工業上的理由,紀律成了目前社會結構的重要因素。而由於我們想獲取心理安全的這種欲望,我們便接受了各種形式的紀律,且加以實行。紀律保證可以帶來某種結果,而我們認為目的比手段更重要;然而手段限定了目的。

紀律的危險之一,是制度變得比制度下的人來得更重要。於是紀律取代了愛,而由於我們內心空洞無情,所以,我們執著於紀律。有紀律,有抵抗,均無法產生自由。自由不是一項目標,不是一種要在未來才獲取的目的。自由在於開端,而非結局,它不存在於某個遙遠的理想之中。

自由,並非指利用機會,使自我滿足,或者忽略對他人的尊重。真摯的教師會保護兒童,以任何可行的方式,幫助他們朝向真正的自由而成長。然而,如果教師執迷於某個意識形態,如果他專斷獨行、自私自利的話,那就不可能了。

敏感,永遠無法借著強制行為而被喚醒。我們可能強迫一個孩子,使他在外表上顯得安靜。但我們必須面對的問題,是他為何固執、無禮等等。強制造成對立和恐懼,任何形式的獎賞和懲罰,又會使心智卑屈、麻木。如果這是我們所希望的話,那么以強制為手段的教育,便再好不過了。

然而,這種教育既無法幫助我們了解孩子,也無法建造一種沒有分離和仇恨的正確社會環境。正確的教育,依賴於對孩子的愛。然而,我們大部分人並不愛我們的孩子。我們為了他們而野心勃勃——也就是說,,我們為了自己而野心勃勃。不幸的是,我們為著心智上的事而繁忙,竟沒有多少時間來注意情感上的躍動。畢竟,紀律含有抵制的意思,而抵制能夠產生愛嗎?紀律只能在我們四周築起圍牆,它具有排斥性,永遠制造沖突。紀律無助於了解,因為了解來自觀察,來自摒棄了一切偏見的探索。

紀律,是控制孩子的一種簡易方法。然而,紀律並不能幫助他了解生活中的種種問題。對於聚集於一間教室裏的一大群學生而言,某種強制的方式,借著懲罰和獎賞而行的紀律,可能有助於維持秩序和外表上的安寧。然而,如果有了正確的教育者,再加上為數不多的學生,還需要任何的壓制——美其名曰“紀律”嗎?如果教室內的學生不多,老師能夠對每一個學生付予全部的注意力,觀察他、幫助他,那么,任何形式的壓制或控制,顯然都是多餘的。如果在這小群學生當中,有某個學生繼續搗亂或是無理由地頑皮作惡,教育者則必須探查學生行為不良的原因,它可能是因為食物不當、睡眠不足、家庭糾紛,或某種潛藏的恐懼所引起。

正確教育,意指自由與智慧的培養,然而,如果存在了任何形式的強制行為,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恐懼,則這項培育將成為不可能的事。總之,教育者所關心的,是幫助學生了解他整個生活中的各項糾紛,使他壓抑本性中的某一部分而助長其他部分,在他心中造成無盡的沖突,這種沖突的結果形成社會上的對立狀態。產生秩序的是智慧,而非紀律。

附和與服從,在正確教育中沒有任何價值。教師與學生之間的合作,如果沒有相互的愛與尊敬,是辦不到的。對長者尊敬的表現,如果借命令而求助孩子,通常會成為一種習慣,一種只是外表的作為,而恐懼便以尊敬的形式出現。沒有尊重和體諒,人與人之間的任何關系都不可能,尤其是當教師僅僅成了學識工具的話。

如果教師要求學生對他尊重,卻不太尊重學生,必然會引起學生的漠視和不敬。如果缺乏對人的尊重,知識只會導致毀滅和不幸。培養對他人的尊敬,是正確教育中主要的一部分,然而如果教育者自己缺乏這項品格,他便無法幫助學生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智慧,對於根本事物的辨識,而要辨識出根本的事物,則必須由心靈為了尋求自身的安全與舒適所投射種種障礙之中解脫。一旦心靈找不到安全,則恐懼便無可避免;而當人以任何形式被組織化了後,敏銳的覺察力和智慧便被破壞了。

教育的目的在於培養正確的關系,不僅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系,而且是個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因此,教育應該首先幫助個人了解他自身的心理過程,這是一件重要的事。智慧是不了解自己,並且 超越了它;然而一旦心存恐懼,智慧便不可能存在。恐懼敗壞了智慧,而且是產生以自我為中心的行動的種種原因之一。紀律可以壓抑恐懼,卻不能根除恐懼,而我們在現代教育之下所得來的膚淺知識,只會加深了恐懼。

我們年輕時,不論是在家中或學校裏,恐懼便滲入大部分人的心中。父母或教師都沒有耐心、時間或智慧,去驅散我們童年時本能上的恐懼——當我們成年時,這種本能上的恐懼便支配了我們的行為和判斷,制造出許多問題。正確的教育,必須考慮到這項恐懼的問題,因為恐懼扭曲了我們對生活的整個看法。解除恐懼,是智慧的開端,只有正確的教育才能使人解脫恐懼的束縛而享有自由——只有在自由之中,深刻而富有創造性的智慧才能存在。

對於任何行動加以獎賞或懲罰,只是加強了以自我為中心的態度。以他人之名,以國家或上帝之名而做的行動使人產生恐懼,而恐懼無法成為正確行動的基礎。如果我們要幫助孩子,使他體諒他人,便不該把愛作為一種賄賂,而要花費時間,耐心地為他解釋何謂體諒他人。

如果是為了獎賞而體諒他人,那么尊重他人便是虛有其名,因為這時賄賂或懲罰比尊重之情來得重要多了。如果我們不尊重孩子,而只是以獎賞引誘他,或以 懲罰威嚇他,那么我們便是助長了他獲取利益的觀念和恐懼感。由於我們自己所受的教養,是為了有所收獲才采取行動,所以,我們不知道有一種 不含有獲取利益之欲望的行動。

正確的教育,鼓勵孩子對他人尊重體諒,而無需任何的誘餌或威嚇。如果我們不再汲汲求取即時可得的成效,我們會發現:教育者和孩子皆可從恐懼懲罰和渴望獎賞,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強制行為中解脫。然而,如果在人與人關系中有權威存在,則強制的行為將無法終止。

如果我們所考慮的是私人的企圖和利益,那么服從權威便有許多的好處。然而,以個人升遷和利益為基礎的教育,只能建造出一個競爭、對立與殘酷無情的社會結構。我們便是在這樣一種社會中被教養長大,而心中的怨憤和混亂自是顯而易見。

我們被教導著去順從一位教師的權威,一本書的權威,因為這么做是有利可圖的。生活上每一部門的專家,從牧師到官僚,都掌握著權威,支配著我們。然而,任何利用強制方式的政府或教師,都無法促使人與人之間的合作——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合作,對於社會的幸福與安寧,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我們要在人與人之間有正確的關系,那么便不應該強制,甚至說服也不行。握有權威的人和屈服於權威之下的人,兩者之間,怎么會有親愛之情和真誠的合作呢?冷靜考慮權威這個問題,以及它所包含的許多錯綜複雜的問題,明白渴望權力這一欲望本身,是具有毀滅性的,那么對於權威的整個過程,便會有即興而自發的了解。等到權威丟棄時,大家才能合夥相處,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有合作和親愛之情。

教育上的真正問題是教育者。如果教育者利用權威作為免除自己麻煩的手段,如果他把教育當做一個擴張自我、滿足自我的方法,那么即使是一小群學生也會成為他私人野心的工具。

對於權威與支配心的潛藏動機,必須加以深入的洞察才行。如果看出智慧無法經由強制的行為而被喚醒,那么對這事實的領悟,將使我們的恐懼之心化為灰燼,然後開始培育一個和現在社會秩序完全不同,而且遠遠地超越了它的新環境。

要了解生活的意義,以及生活上的沖突和痛苦,我們必須擺脫權威——包括有組織的宗教權威——而獨立思考。然而,如果我們為了幫助孩子而在他面前設下具有權威性的榜樣,那么,我們只助長了恐懼、模仿,以及各種形式的迷信。

那些有宗教傾向的人,設法把他們的信仰、希望和恐懼強行灌輸給孩子;那些反宗教的人也同樣渴望以他們偶然學來的特有思想方式來影響孩子。我們都要孩子接受我們崇拜的形式,或把我們所選擇的意識形態銘刻於心。被自己或他人所構想的意象和公式化的思想糾纏混淆,是十分輕而易舉的事,因此必須隨時警覺小心。

我們所謂的宗教,僅是有組織的信仰以及它的種種教條、儀式、奇跡和迷信。每個宗教都有它的聖書、教主、教士以及威嚇人們、控制人們的方法,大部分人都被這些所限制,我們認為這便是宗教教育。然而,這項限制離間了人:使人與人之間產生對抗,不僅僅是在信仰者之間,而且在其他不同信仰者之間制造了對立。雖然所有的宗教都說它們崇拜上帝,而且說我們必須彼此相愛,然而它們經由獎賞和懲罰的教義,在人們心中灌輸了恐懼,而且經由它們互相敵對的教條,延續了疑忌和對立。

教條、奇跡和儀式,這些都無助於精神生活。真正的宗教教育,鼓勵孩子了解他自己和他人、事物、大自然之間的關系。有了關系,才會存在;而沒有自我認識,一切的關系——和一個人或和多數人的關系——都會造成沖突與悲哀。當然,對孩子充分地解釋這一切事情是不可能的;然而,如果教育者和父母 明白了“關系”的全部意義,那么借著他們的態度、行為和言辭,一定可以把精神生活的意義傳遞給孩子,而不需多費唇舌。

我們所謂的宗教訓練,並不贊成人們詢問與懷疑,然而,惟有對社會和宗教的價值觀加以探討其意義時,我們才能發現何謂“真實”。教育者的任務,在於深入地檢視他自己的思維和感情,並且將那些使他安全與舒適的價值觀拋棄,惟有如此,他才能幫助學生自覺,而且了解他們自己的沖動和恐懼。

一個人年輕時,是邁向正直、明智之時,而我們年長者如果有了解力的話,能幫助年輕人使他從社會加諸他身上,以及他自身所射出的種種障礙之中解脫。如果孩子的心沒有被宗教的先入為主觀念和偏見所塑造的話,那么他將可自由地經由自我認識而去發現那超越他自身的事物。

真正的宗教,並非是一套信仰和儀式、希望和恐懼,如果讓孩子避免這些阻礙他的種種影響力而成長的話,那么,也許當他成年時,他將開始探討何謂真實,何謂上帝。因此,在教育孩子時,深入的洞察力和了解是必須的。

大部分傾心宗教、談論上帝和永生的人,根本不相信個人的自由和個人的完整性。然而,宗教,是在尋求真理中培養自由。對於自由,是無可妥協的。個人的部分自由絕非自由。任何種類的限制,不論是政治的或宗教的,都不是自由,而且永遠無法帶來和平。

宗教並非是一種限制的形式,它是一種存在著真實、上帝的寧靜狀態。然而,惟有自我認識和自由存在時,那種創造性的狀態才會出現。自由產生德行,而沒有德行,寧靜無法存在。平靜的心不是一個被限制了的心,它不是通過紀律或訓練才變得靜寂。惟有當心靈明白了它自己的種種存在方式——也就是自我的種種存在方式——平靜才會出現。

有組織的宗教,是人們凍結了的思維,人們以此建造寺廟和教堂;它成了膽怯者的安慰品,哀傷者的麻醉劑 。然而,上帝或真理遠遠地超越了思維,超越了情緒上的需求。對制造恐懼和悲哀的心理過程有所認識的父母和教師,都足以幫助年輕人去觀察、了解他們自己的種種沖突和災難。

當孩子成長時,我們年長者能夠幫助他們沉著冷靜地思考,幫助他們去愛,而不滋生仇恨。然而,如果我們一直互相殘殺,如果我們無法深深地改變自己而為這世界帶來秩序與和平的話,那么這些宗教的聖書和神話,又有什么價值呢?

真正的宗教教育,是幫助孩子獲得明智的覺察力,能明辨瞬息即逝與真實的事物,能無私心地面對生活。在家中或在學校裏,如果能思及某一嚴肅的問題或閱讀一篇有深度、有意義的文章,來開始一天的生活,不是比喃喃地念著那些重複的字句來得有意義嗎?

過去的人們以他們的野心、傳統和理想為這世界帶來了悲哀和破壞;也許,繼之而來的人們借著正確的教育,能終止這世界的混亂,建造一個快樂的社會秩序。如果年輕人具有探索的精神,如果他們不斷地尋覓一切事物——政治上、宗教上、私人或周圍環境——的真理,那么身為青年將有極大的意義,而一個美好的世界便有希望了。

大多數的孩子都是好奇的,他們想要了解。然而,他們熱切的探究之心由於我們權威性的斷言,我們傲慢的焦躁之情,以及我們對於他們好奇心的隨意漠視而變得麻木遲鈍了。我們並不鼓勵他們探究,因為我們害怕他們將發出的問題 ;我們並不培育他們的不滿之情,因為我們自己已經停止找尋了。

大部分的父母和教師都害怕不滿之情,因為它妨礙了各種形式的安全感,所以,他們鼓勵年輕人借著安穩的職業、遺產、婚姻,以及宗教教條的慰藉來克服不滿之情。年長者對於使心靈遲鈍麻木的許多方法太清楚了,所以他們用自己從前接受了的權威、傳統和信仰,強迫灌注於孩子的心,使得孩子也像他們一樣的麻木遲鈍。

惟有鼓勵孩子對任何他所讀的書加以質詢,對種種既存的社會價值、傳統、政府的形式、宗教信仰等等加以探究其真偽,教育者和父母才有希望喚醒,並維持孩子批判性的機警和敏銳的洞察力。

只要是稍微活潑的年輕人都充滿了希望和不滿之情,這是必然的,否則他們早已衰老待斃了。而所謂老者,乃是那些曾一度不滿,如今終於成功地熄滅了那不滿的火焰,以各種方法找到了安全感和舒適的人。他們渴望自己和自己家庭的永存不朽,他們熱切地希望在種種觀念、關系、占有之中找到信心,所以當他們感到不滿時,他們便埋首於責任、工作或任何其他事,以便逃避那種使人騷擾不安的不滿感覺。

我們年輕時,心懷不滿,不僅不滿意我們自己,而且對周圍的事物不滿。我們應該學習清晰而無偏執地去思考,使得內心不會依賴,沒有恐懼。需要獨立的 ,不是我們在彩色地圖上稱之為我們的國家的那一塊有顏色的土地,而是作為個人的我們自己。雖然外表上我們互相依賴,然而如果在內心,我們沒有求權力、求地位、求權威的渴望,那么外表上的互相依賴,便不會變為殘酷或互相欺壓。

我們必須了解那使我們大多數人害怕的不滿之情。不滿之情可能帶來類似的表面混亂,然而,如果它導致——這是必然的結果——自我認識和自我犧牲,那么它將創造出一個新的社會秩序和持久的和平。隨著自我犧牲而來的,即是無盡的喜悅。

不滿是導致自由的途徑,然而要能夠不偏執地去詢問,便不能有那樣情緒上的消遣——它所取的形式常是政治集會,呼喊口號、尋求宗教教師或精神導師,以及種種宗教上的陶醉。這種消遣麻木了心智和情感,使人缺乏洞察力,因此很容易被周圍環境和恐懼所牽制。對生活的重新了解,來自熱烈燃燒的探尋欲望,而非來自對於大多數人的輕易模仿。

年輕人非常容易被牧師、政客、富人或窮人所說服,而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思考。然而,正確的教育應該幫助他們留意這些影響,使他們不要像鸚鵡似地重複口號,或落入任何他們自己或別人的貪婪狡猾陷阱之中。他們不能讓權威窒悶了心智和情感。跟隨他人——不論這人是如何地偉大——或依附一種使人心滿意足的意識形態,都不會產生一個和平的世界。

當我們離開學校,許多人便丟下書本,好像覺得學習到此為止;有的人則受到激勵,要拓廣他們的思想范圍,便繼續念書,吸收別人說過的話,因而沉迷於知識之中。一旦知識和技術被作為成功與控制的手段而加以崇拜,那么世上便會有無情的競爭、對立,以及為了食物而永無止息的爭鬥。

只要成功成了我們的目標,我們便無法免除恐懼,因為成功的欲望滋生了對失敗的恐懼。這就是為什么不可教導年輕人崇拜成功的原因。大多數人都尋求某種形式的成功,比如在網球場上,在事業上或在政治上。我們大家都想爬到頂上,而這種欲望在我們內心及與鄰人之間造成了無止境的沖突;它導致競爭、猜忌、仇恨,而最後便是戰爭。

像年老的一代一樣,年輕人也尋求成功和安全。雖然起初他們可能不滿,然而他們不久便成為受人尊敬的人,於是害怕對社會說一聲:不。他們自己的欲望之牆開始包圍他們,他們便固步自封,掌握了權威。不滿之情——這是探討、尋求 、了解之火——變得滯鈍,而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渴望較好的職業、安穩的婚姻、飛黃騰達;所有這一切都是渴望越來越穩固的安全。

老年人與年輕人之間沒有重大的分別,因為兩者都是自己的欲望與滿足的奴隸。成熟與否,不是年齡上的問題,它來自了解。熱烈的探詢之心,也許比較容易為年輕人所有,因為老年人遭遇了生活上的各種波折,被種種沖突所折磨,而死亡正以各種方式等待著他。這並不是說,老年人無法作意義深遠的探討,只是對他們來說,比較困難罷了。

許多成年人都不成熟,甚至幼稚,這個原因助長了世界上的混亂和悲慘。對於泛濫於世界上的經濟危機和道德危機,年長者難辭其咎 ;而我們不幸的弱點之一,乃是希望別人代替我們自己采取行動,來改變生活 的軌道。我們等候別人反抗,重新建造,而我們自己在未確知有結果時,卻袖手旁觀。

我們大部分人所追求的是安全與成功,而一個尋求安全、渴望成功的心靈,並非是一個具有智慧的心靈,因此也就不能產生完整的行動。惟有當一個人覺察到他自身的觀念,覺察到種種的種族上、國家上、政治上、宗教上的偏見,這時才會有完整的行動。也就是說,惟有當一個人明白了自我的存在永遠具有分離性的時候,才會有完整的行動。

生活是一口深井。一個人可以帶著小桶來到井邊,只汲取少量的水,也可以用巨大容器汲取足以滋養的充足水分。一個人年輕時是探究和從事一切實驗的時候。學校應該幫助青年去發現他們自己的天賦和職責,而不要僅以事實和技術上的知識填塞他們的內心。學習應該是一片沃土,使學生可以毫無恐懼、快樂而完整地生長於其間。

教育一個孩子:是幫助他了解何謂自由和完整。要自由,則必須要有秩序——這只有德行才能辦到;而完整性之所以產生,則必須要 有極單純的心。我們必須由無盡的複雜邁向單純,我們必須在內心的生活和外在需求中變得單純。

現在的教育所關心的是外在的效率,它完全忽視——或有意歪曲——人的內心;它只發展人的某一部分,而讓其他部分自生自滅。我們內在的混亂、對立和恐懼,始終會勝過外在的社會結構——不論這結構構想得如何高尚,這社會是如何機巧地被建造起來的。如果沒有正確的教育,我們便會互相毀滅,而每一個人的外在安全便會失去。正確地教育學生,是幫助他了解他自身的整體過程,因為惟有以完整的心靈融入日常的行動中,這時才會出現智慧,才會有內心的改造。

除了提供知識和技術訓練外,教育尤其應該鼓勵學生對生活有一個完整的看法,應該幫助學生認識他內心的一切人與人之間的區分,並且鏟除偏見,打消學生追求權力與控制力的念頭。它應該鼓舞正確的自我觀察,以及把生活當做一個整體加以體驗——那就是不必強調其中的某一部分——“我”和“屬於我的”,而是幫助心靈超越自身,以便發現真實的事物。

自由,只產生於一個人在其每日生活中的自我認識,也就是說,在他和人們、事物、觀念、大自然的關系中的自我認識。如果教育者幫助學生成為完整的人,那么對於任何一個生活上的特殊狀況,便不會狂熱而無理地強調了。了解生活的整體過程,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有了自我認識,制造迷惘的力量才會消失 ,而惟有此時,真實或上帝才有存在的可能。

人類如果想要脫離任何危機——尤其是現在的世界危機——而不致於粉身碎骨,則必須完整無缺。因此,對於真正關懷教育的父母和教師,其主要的問題是如何發展一個完整的個人。要做到這件事,顯然教育者本身必須是個完整的人。所以,正確的教育至為重要,不僅是對於年輕人,對於年長的一代也一樣——如果他們樂意學習,而不僵固於行為軌道中 。我們本身的問題比傳統上所說的應該如何教導孩子更重要,如果我們愛孩子,我們將會留意,使他們受教於正確的教育者。

教育不應該成為一種專家的職業。如果這種情形發生——通常就是如此,愛便消逝無蹤;而在完整化的過程中,愛卻是不可或缺的。要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則必須由恐懼中解脫。無所恐懼的心,帶來了一種免於殘暴、不輕視他人的獨立性,而此種獨立性是生活上最重要的因素。沒有愛,知識的獲取只助長了混亂,導致自我毀滅。

一個完整的人會借著體驗而獲取技術,因為創造的動力創造出它自己的技術——這便是最崇高的藝術。如果一個孩子有繪畫的創造動力 ,他便著手繪畫,不會被技巧的問題所煩累。同樣,那些體驗著人生,因而從事於教育的人們,乃是惟一真正的教師,而他們也會制造出自己的教育方法來。

這看來似乎十分簡單,然而這才是一項深入的革命。如果我們加以深思,就可以發現它在社會上產生非凡的效果。今日,我們大多數人由於成了墨守成規的奴隸,因此在四十五歲或五十歲時,便被淘汰了。由於順從附和,由於恐懼和接受,我們的一生便完了,雖然我們仍掙紮於這個社會中——除了那些支配著這社會而獲得安全的人們,這社會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如果教師明白了這一點,而且本身真正體驗過,那么不論他的性情,能力如何,他的教導將不會成為例行的公事,而會成為一種幫助學生的工具。

要了解一個孩子,我們必須在他遊戲時觀察他,在他種種不同的情緒下研究他。我們不能將自己的偏見、希望和恐懼投射到他的身上,或是塑造他,使他適合我們欲望中的類型。如果我們不斷地以自己的喜好與 厭惡來判斷孩子,必然會在我們與孩子的關系中,或孩子與世界的關系中,制造出種種的藩籬與障礙。不幸的是,大多數人希望以一種使自己的虛榮或個人的特殊反應獲得滿足的方式 ,去塑造孩子。我們在具有排斥性的占有欲與支配欲中,獲得了種種慰藉與滿足。

顯然,這項過程並不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而是一種對他人的強制行為。因此,了解這項艱澀而複雜的支配欲非常重要。支配欲有許多微妙的方式,而且它根深蒂固地自以為是。在無意識中,那種隱含有支配欲的想幫助他人的意圖,是很難被了解的。有了占有欲,愛能存在嗎?那些我們想加以控制的人和我們之間會有心靈的溝通嗎?支配欲,是利用他人以達到自我的滿足,而一旦我們利用他人,便沒有了愛。

有了愛,便有了尊敬,不僅是尊重孩子,而且是尊重每一個人。除非我們深深地有感於這個問題,不然我們將永遠尋不出正確的教育方式。僅僅技術上的訓練必會造成殘酷無情,而為了教育孩子,我們必須對生活的整體運行有所感覺。我們所思、所為、所言,關系至為重大,因為它們造成了一種環境,而環境不是幫助了孩子,便是阻礙了孩子。

因此,對這個問題至感關切的人必須著手於了解自己,才有助於社會的改造;我們要把建設新的教育當做切身的責任。如果我們愛孩子,難道不會找出一條終止戰爭的途徑嗎?然而,如果我們僅僅使用“愛”這個字眼,而缺乏“愛”的實質,那么這整個人類悲慘處境的複雜問題將繼續存在。解決這問題的方法在於我們自身。我們必須著手於了解自己與他人、與大自然、觀念、事物的種種關系,因為欠缺了這種了解,便沒有希望,沒有方法足以走出沖突與痛苦之境。

撫育孩子,需要明智的觀察和留意,專家以及他們的知識永遠無法取代父母的愛。然而,大多數的父母由於自己的恐懼和野心——它們扭曲了孩子的視野,並且加以限制——而汙損了對孩子的愛。因此,我們沒有多少人關心愛,我們 多半關心於愛的外貌。

目前的教育組織和社會結構,並不幫助個人走向自由與完整。如果父母真切地希望孩子能夠圓滿地達到他完整的能力,他們必須著手改變家庭的影響,而開始建造具有正確教育者的學校。

家庭與學校的影響必須不能互相沖突,因此,父母和教師雙方都必須再教育自己。經常存在於個人私生活和作為集體一分子之間的矛盾,會在個人身心以及與外界關系中造成無盡的糾紛。

這種沖突由於錯誤的教育而受到鼓勵與支持,政府和有組織的宗教,兩者均以它們矛盾的教條助長了混亂。孩子的身心一開始便被分裂了,其結果是在個人和社會中造成禍害。

如果我們愛孩子,並且看到這問題的嚴重性,能夠專心致力於這個問題,那么,不論人數的多寡,我們經由正確的教育和明智的家庭環境,將有助於完整人格的誕生。然而,如果我們像多數人一樣,內心充滿種種心智上的詭詐,我們將會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毀於戰爭、饑餓、或他們自己的內心沖突。

正確的教育來自我們自身的改造。我們必須再教育自己,不要為任何主義——不論這主義是多么富有正義,也不要為任何意識形態——不論它對於世界的未來幸福多么富有希望,而互相殘殺。我們必須學習憐憫、同情、知足,尋求那至高無上的真實。因為,惟有如此,人類才能獲得真正的拯救。

台長: 只有受過教育的誠心誠意的人才是有趣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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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寶貝
2020-10-17 11: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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