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五下午,學生們最喜歡的時刻。
週末前的夜晚總是有太多刺激可以在任何地方發生,學生們也最喜歡在這個時候外出遊玩,不過,那是指一般情況下。
明後天的週末假日過了以後,迎接太陽的就是大學一年級最後一次的期考了。
期末考一口氣要考一整個禮拜,雖然不是每天都有考試,但卻教人放鬆不來。
大考近了,我的心好像一根蠟燭,兩頭燒。
Catherine禮拜日早上要離開這裡,到遙遠的英國去。
我很想留住她,可是我沒有任何立場與能耐要求她留下來,況且,那是她爸爸提議、她下的決定,我有什麼資格呢?
走出電算大樓,這學期的最後一堂課也結束了,我呼了口氣。
今天傍晚的陽光蠻美的,可惜我的心情不夠來欣賞這段美麗的夕陽。
走回宿舍的路上我腦筋一直浮現昨晚Catherine的笑容,那抹笑容太神秘,在這個時刻來看,甚至比起她以往的笑容還要更詭譎莫測。
我想弄清楚,可是,時間不曉得允不允許我去弄清楚?
心魔再度戰勝我的猶豫,我又拿起手機撥出Catherine的電話,期盼可以再確定些什麼。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
沒開機。
Catherine的手機沒開機。
望著手機螢幕,心裡有點不明所以然,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漸漸瀰漫開來,好像在大霧中踏到沼澤區似的,望不見前方何處是歸途。
或者根本不用奢望歸途,因為早就沒路好走了。
既然她的手機現在沒開,傳簡訊總也是可以的吧?只要稍後她一開機就能收到我的簡訊,這樣也可以吧?
我邊向宿舍走去,突然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能傳什麼簡訊給Catherine。
我想問Catherine,我能不能再約她出來喝杯咖啡?
我想問Catherine,我能不能再看看她的笑容?
我想問Catherine,禮拜日早上我能不能去送機?
可是,我問了又如何呢?
時間已經不夠了,簡訊再怎麼傳,也許只剩下氣若游絲的掙扎而已吧....。
忽然有一句泰戈爾飄入我的腦海,我想,我現在的心境的確可以用這句話來做詮釋吧!
【我有星群在天上,但,屋裡的小燈卻沒點亮。Catherine,這是我的心情,現在。】
按下傳送鍵,我的簡訊隨同心情一起飛了出去。
簡訊可以飛到Catherine的手機裡,但我的心卻不知道可以飛到哪裡。
如果她有收到簡訊,不知道會不會回覆我?
現在到禮拜日早上還有一天多,應該不至於真的就連絡不上了吧!
才要將手機收起來,身後傳來馬子的叫喚:
「治豪!等等我!」
我回頭看去,馬子拎著手提袋跑過來,再後面一點菜頭與草莓並肩走著,更後面些,靜妮伴在韓堯身旁。
「治豪,你怎麼跑這麼快呀?才一下課你就不見人了。」馬子跑到我面前時還喘著氣,臉頰微紅。
「幹嘛跑得那麼喘啊?」我抽了張面紙給馬子。
「剛剛、剛剛菜頭提議我們晚上...去吃點好料的啊!才想說...要問治豪你的意見,你就不見了!」
「哦?」我抓抓頭,蠻熱的:「我想說既然沒什麼事情就早點回宿舍去啊....。」
「治豪你這樣不行哦!要合群一點,呵呵!」
我還是抓著頭,不知怎麼回應。
菜頭和草莓走近,看我臉上帶著一絲疑惑,菜頭立刻就對我宣示:
「阿豪,我們決定晚上去吃頓大餐,然後明天開始週末兩天都要拼命K書!你覺得怎麼樣?」
「拼命K書?」我看到草莓笑得熱切,心裡有些訝異,看樣子真的是已經討論過了:「怎麼樣的K書法?」
馬子搶了菜頭的話,笑容可掬的:
「治豪,我們晚上一起去吃涮涮鍋,吃完之後就各自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九點到阿堯他們那邊集合,你覺得好不好啊?」
「早上九點....兩天都是這樣嗎?」我眉頭揪起,想到禮拜日早上Catherine就要離開,心裡好生為難:「去韓堯他們那邊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啊?」
靜妮湊上來,大叫了一句:
「豪哥,你那是什麼話!太見外了哦!」
「不是啦,只是想說我們一群人要到你們住的地方去,會不會不太方便啊?」看見靜妮提出抗議,我只得辯解著。
「不會啊!為什麼會不方便?」靜妮疑惑地望著我。
菜頭突然哈哈大笑,說:
「對啦、對啦!不會不方便啦,因為『不方便』的東西都已經先收好了,阿豪你不用擔心啦!哈哈哈!」
馬子臉紅、草莓摀嘴偷笑、靜妮扯住來不及逃開的菜頭肚子上的游泳圈,一氣呵成。
菜頭唉唉叫,連忙大叫不敢了。
「死菜頭、爛菜頭!在草莓姊姊面前你還敢講這種有顏色的笑話,」靜妮深呼吸一口,用力扭住亟欲擺脫開的游泳圈,好像母獅斥吼:「你、是、不、要、命、了、是、吧!?」
我好像看到菜頭的肚皮著火,哀喊之後,準備轉身趴向才跟上來的韓堯身上,痛哭流涕。
靜妮見菜頭要趴向韓堯,又趕緊補上一腳踹開他,將韓堯保護得好好的,讓我們看了又笑出來。
「治豪,怎麼樣呀?」馬子眼睛水靈的。
「嗯...那阿光呢?」我顧左右而言他,想要避開這個十字路口。
「小光光和小蘋蘋那邊菜頭還會去問,基本上小光光是沒問題的。」草莓回答了問題,又問:「魏治豪,你不想跟大家一起來嗎?」
「我....。」
「一起來嘛!」馬子拉著我的手臂晃來晃去的,表情就像是在撒嬌:「治豪,好啦!」
靜妮也跑過來拉住我另一隻手臂,像是在晃大猩猩似的,跟著馬子一起喊:
「好啦!豪哥,就一起來嘛!」
「咳咳!妳們這段話在外人耳裡聽來好曖昧....。」菜頭在旁邊話還沒說話,靜妮一記旋風腿就掃過去,又是叫苦連天。
韓堯上前,酷酷地問我:
「怎麼樣?豪哥,可以決定了吧?兩個女孩子都犧牲色相了耶。」
「再說吧,先去吃涮涮鍋如何?」我四兩撥千斤。
馬子與靜妮目的雖沒達到,但聽我開口說要先去吃涮涮鍋,卻高興得牽起手來又蹦又跳。
不知道、不確定、不明瞭。
為什麼對於即將到來的期末考,他們沒有感受那麼大的壓力呢?
為什麼我這麼難以喘息?
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了,我還要在一個大路口抉擇?
怎麼都已太遲了,我才真正感覺捨不得?
Catherine,別離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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