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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的工作團隊裡，Za與Ya是2個很有趣的對比。

 

Za，長的黑而瘦高；腦袋與態度十分嚴謹而精細。

 

Ya，長的白胖，行事高深莫測；「他的sense高人一等、見解不俗」，女同事Sa曾私下這麼跟我「介紹」他。

 

分工上，Za專長在美日，Sa主攻歐洲，Ya則主推大陸；上回Za帶來的Wu，其實是Ya介紹的，只不過當天他老兄(在email上說他)「有事，不能來」。

 

一年中，大家跟Za與Ya實際上見面的次數，一隻手掌伸出去就夠了。

 

手機、簡訊、傳真、email與msn，是我們這個團隊最常「見面的方式」。

 

我們工作室收到過唯一一次Ya寄來的「信」，是在今年3月底，那時候「原名」叫豬流感的剛從墨西哥爆發開來。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刻」，跑去墨西哥。這信到達工作室後的第3天後，依照流程，Sa把她複製成檔案後，立即轉寄給所有隊員。

 

在那封「信」裡面，以我們看來主要是一張Ya不知去哪裡co的DVD。

 

DVD裡共有2部動畫短片：第1個，沒註明是哪一國，只寫著「南美洲動畫」；第2個，Ya在片子上寫的是「三騎士」，還括弧是「迪士尼」。

 

「信」裡面夾帶著一張小小的字條，我們最初以為那只是字條，看過幾次片子後，Sa說：「恐怕這張字條才是這封信的『主要內容』。」

 

「主要內容」上面是這麼寫的(藍色簽字筆跡，還頗有唐朝三大家虞世南的味道)：

「先別把這看成是動畫，

試想：哪樣的腦袋才能這樣的眼球？」

 

還是沒人看懂他的「信」，只有在我們看過這2部動畫短片之後，許多次。

 

那部「南美洲的動畫」講的是，機器人a製造機器人b，b又反過來改良a；拍攝角度中有許多俯角與仰角。

 

至於那部迪士尼動畫片【三騎士】，乖乖，我們後來一查才知道是1945年的片子，

【三騎士】指的是唐老鴨、巴西鸚鵡 Jose Carioca、墨西哥公雞 Panchito。

 

「難道他是為了那隻墨西哥公雞，跑去墨西哥？」Za後來有天突然在msn上說，沒人回答的出來。

 

2‧

 

團隊成立2年多來，我至今還沒見識到Ya「高人一等的sense」，在工作室與外面(與人談案子)總共見過他兩次。

 

Ya的話少到令我想起自己上大學以前的模樣。

 

我的父親總在別人面前與家中這麼叫我：「這個人是啞巴。」

 

Ya不抽煙，我在工作室與餐廳門口抽煙時遇到過他兩次。

 

他人總在門外一個偏僻的角落，兩次都在做同一件事。

 

精準地說，是在做同一個動作。

 

雙手好像抱著一個奇大無比的大水缸，先向左再向右，緩緩旋轉半圈。

 

我總以為他在練功，因為那總令我想起太極拳的左右雲手。

 

或者，我認為他想借此動作減少小腹上的「游泳圈」。

 

3‧

 

前2天，我跟Ya在msn上又遇見了。

 

之前，我們都互相不去理會對方，因為剛好都沒公事可談。

 

這次，因為公事上一個不小的問題，我主動點他。

 

他不僅回答得很精準，三兩句話就把問題的核心抓出來，而且還「PS」那個問題影響的時間長度與層面，甚至連打字速度，都比我快(我至今還沒在msn上遇過比我打字速度快的人)。

 

也許，心有餘悸；也也許，心有未甘；我突然問起他老跑到屋外「在做什麼？」

 

他的msn停了足足超過了15分鐘，都沒有動靜。

 

我以為他乾脆不理會我的「私問」，我也在電腦上的另一個網頁做起別的事。

 

沒想到15分鐘後，他那邊傳來了訊息：「那是我父親唯一親手教過我的東西。」

 

這下換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東西？」那根本不是「東西」，那只是一個動作。

 

「令尊有告訴你，他教你那東西是什麼？」我差點說不完整一句話，也幾乎沒法完整表達我心中的意思。

 

4‧

 

「做人做事，別只看到你能看到的地方，還要往左往右、轉一轉。」

 

這話聽來有點玄，也很有幾分意思，裡面恐怕還有不少「細節」；但以我跟Ya私下這麼不熟，我也不太好「細問」。

 

我反倒好奇的是，Ya的老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下回有機會到府上，可以拜訪一下令尊嗎？」這麼問，其實跟庸俗的父親節聯想無關，我很好奇：什麼樣的人可以影響Ya？如何影響？以至幾何？

 

「你沒機會。」

 

「？」

 

「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

 

「他10幾年前就跑路了？」

 

「你猜他會去哪裡？」我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有點白癡、又有點天才(因為對手是「sense高人一等」的Ya，他很可能回答得很不俗！)的問題。

 

「我父親說他一生最想做的是和尚。」

 

Ya不僅很快就打出這個句子，而且字一出完就跟著出現「88」。

 

他的msn立即斷線，徒留我愣在「88」前，久久不知如何是好。

 

久久，我才想起Sa曾經這麼輕描淡寫地介紹Ya：「見解『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