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互信的消散與制度化效率的崛起
舊時光：賒帳的人情社會
在舊日的香港，特別是七八十年代之前，許多街坊雜貨舖、茶檔，甚至酒樓，都存在一套「賒帳制度」。街坊同舖頭老闆熟絡，常常一句「記低先啦」就等同一張契約。月底或者發薪水時再還錢，無需收據，無需擔保。這種做法既是生活彈性，也是人情味的體現——一種基於熟人社會的互信機制。
人情味的核心：互信與靈活
賒帳背後的邏輯並非單純的金錢，而是關係。當時的社區緊密，人人彼此相識，信用來源不是銀行制度，而是街坊關係。誰家裡出現困難，誰剛剛手頭緊，社區裡都有人願意「撐一撐」。這種信任構成了一張無形的安全網，讓生活多了一份彈性，也讓社會多了一份溫度。
制度化的轉向：人情味的收縮
然而，隨着香港城市化和經濟壓力的增加，這種模式逐漸式微。高昂租金、快節奏生意，迫使商戶難以承擔「先用後還」的風險。電子支付、八達通、外賣平台的普及，將消費行為完全制度化：先付款、後服務，沒有例外。這種即時結清的模式，雖然提升了效率，卻同時縮小了人情味的空間。
為何人情味難以延續？
1. 人口流動性高：新移民與跨區搬遷，街坊不再是熟悉的面孔。
2. 經濟壓力沉重：高租金令小店無法承擔呆帳風險。
3. 制度逐漸接管：從稅務到支付系統，規則取代了默契，靈活空間被壓縮。
新的人情味：碎片化的延伸
人情味並非完全消失，而是轉化為另一種形態。例如，茶餐廳侍應會記住熟客的餐飲喜好；街坊群組裡有人分享口罩、借工具。這些行為雖然不如昔日「賒帳」般制度化，但仍然保留了「關係中的溫度」，只是更零碎、更私人化。
結語：效率與人情的平衡
香港式的人情味，從昔日的「賒帳制度」走向今日的「即付即走」，是一段從熟人規則轉向制度規則的歷程。制度帶來效率與公平，但人情提醒我們：社會不只是交易，更需要溫度。問題是，未來的香港還能否在高壓環境下保留一點人情的縫隙，讓「靈活」與「溫度」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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