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生活　之十五．遠行＠阿不的心靈花園

2007-12-19 16:49:12| 人氣1,872|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農夫生活　之十五．遠行

　　等待許久的冷然，終於來到。從門外姍姍走近的風，讓身子縮了縮，發了個抖。氣候會不會又突然升溫的疑惑仍在？而時節卻已直接跳過深秋落入初冬。我將遠行，離開這個好不容易才開展出來的農夫生活。
　　時常在想，我的命運，總像一場場美麗的錯誤；自己的一顆心，總在不合時宜的飄泊──在早已沒有荒原的時代；每當這時候，都好希望自己是一個出生在高山的原住民，布農也好，魯凱也罷！如果真有機會選擇，也許只願自己能是一株停駐深山溪壑邊的沈默的樹，能每分每秒仔細去感受水珠在軀幹裡的流動，在尋常日子裡，偶有山豬、水鹿或黑熊會來到身邊，在我粗糙的皮膚上磨蹭，留下爪痕；否則我願是一枚脫離母株的蒲公英，在尋找棲地（希望）的旅途上，翩然死去。
　　而所有的可能，都不過是朝露；所有的遐想，也終歸是幻想。此時此地，我就在這裡，有著出生時即被安排好的名字和族群身份，也已經有了無可改變的童年記憶。雖然有幸在三十歲前再度回歸田野，但今天的我已不是二十年前的童稚，即使依稀保留著丁點純真，但現實的重量往往把這一點點的人性可貴壓的危危顫顫，如一座搭建在潮線上的沙堡。
　　是的，命運又催我啟程；但此刻自己已從故鄉尋回的初心將不再改變，因為那充滿在我綠色童年裡的田野，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養分，那不可書的、無法度量的珍貴能量，是關於天空、星星、水和微風的；是關於木頭、泥土、火和光的。我無法走遍天涯，也一點不那麼期望，我只想熱愛生命，熱愛支撐著自己的每一塊土地，即使不在這裡，即使是在遠方。
　　是的，我將離開，帶著已在血液中根深蒂固的孤寂上路。那齧咬著心靈的孤寂，同時也眷養著沈思。因此一個不能安於孤獨的人，也必不能成為一個思想家；一位無法盡情享受沈默的人，便沒有機會領受大地的愛。
　　所謂的距離，並不是地圖上的距離，而是心的距離。所以「再見」不過是個修飾性名詞，一個虛偽假面。因為故鄉的田野早已在心頭烙下，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進入內心中的原野。即使有人說記憶是個不牢靠的東西，那麼一個可能的隱含意義或許是：記憶也可能隨著時光遠去而變得愈發美好。
　　也許，自己還有機會再回來，也許，對這個期望充滿了期待；但我無法在未知中去給出承諾，因為時光是一列永不回頭的火車，而我只是車廂裡一個靜默的板動工具的技工；我知道自己從何處離開，我知道自己可以在途中的每個車站稍停片刻、進行補給，但列車不會倒退，無法倒退，它只會不斷、不斷的朝著我無法預知的風景前進。

2005/11/15

我要檢舉

#遠行

台長：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