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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6 22:07:03| 人氣31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他人的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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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特別會流汗,經常濕透床單,弗洛朗絲的弟弟說,當是因為他得時時刻刻照顧著他的漫天大謊。


我必須承認已經很久沒有一個故事像Jean-Claude Romand引起社會廣泛注目的犯罪事件令我震動。刊登於2000年4月21日的聯合報37版副刊關於此事的報導,所有細節之完整細膩使我不得不一字不漏張貼於下以表達我的敬意。

說謊的人

法國和瑞士交界的傑克斯(Gex)更等於日內瓦的郊區,住了許多國際機構或跨國公司的工作人員,他們每天通過邊境關卡去上班,最近的只要開十五分鐘到半小時的車。
江─克勞德‧霍曼(Jean-Claude Romand)就是這樣隨著來來回回的人潮跑了七年,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到世界衛生組織去,他是那裡的醫學研究員和高級主管。一九九三年一月九日,凌晨四點,垃圾車經過他家門前發現屋子內起火,濃煙從一個開著的窗戶冒出來。消防隊員趕到時,拖出了三具燒焦的屍體,是霍曼的妻子弗洛朗絲和他們的兩個七歲和五歲的兒女;霍曼是唯一的倖存者,但陷入深度昏迷。他住在附近的好朋友呂克到了現場,這位醫生發現弗洛朗絲面部完好無損,將她的頭扶正時,手摸到她後腦上的一大塊傷口,他向消防隊員指出來,後者未太在意地說,很可能是被倒下的樑柱什麼的擊到的。但警方只花了兩天的時間,打了一些電話,就揭開了一個說了十八年的謊言。警方很快排除掉各種走私販毒或國際間諜等的推測,確定是霍曼殺了妻子兒女,以及他住在一小時車程外的父母——也就是說,所有他不願意他們為他的謊言傷心的人。這是他在法庭上的說法;他於一九九六年被判無期徒刑。

以畢生營造一個謊言的江─克勞德‧霍曼

今年年初,一本小說和一部電視紀錄片先後問世,又帶起了媒體的關注。小說的作者艾曼紐‧卡雷赫(Emmanuel Car-rere)上了由畢沃主持的著名電視書談節目,紀錄片在一月二十三日週日晚間播出。二者不僅不重複,而且相互為補。醞釀了七年的小說最後選擇了樸實中肯的敘述,作者在完結語中說,寫這本書「只能是一種罪行或一種祈禱。」他相信霍曼在監獄裡皈依宗教,向上帝懺悔是真心的:「我若沒有這一絲信念,根本不可能寫這本書。」由卡亞特(Gilles Cayatte)和艾荷爾(Catherine Erhel)合作完成的紀錄片,則填補了書中幾乎完全沒有的與相關人士的對談,採訪了弗洛朗絲的家人,在「沒有霍曼,也不談命案」的處理方式上,設法剖析這件百思不得其解的案子。他們說,到今天才拍這部紀錄片,因為需要時間的沉澱,早幾年時霍曼岳家的人,周圍的親近朋友都無法接受採訪,即使在這部片子裡,他們神色的倉皇無著依然遺留著受騙的驚悸(自己也許死裡逃生呢?),以及不知如何安頓價值判斷的茫然。
事實上,霍曼悲劇的重點到後來不再是冷血殺害他在世間最親密的人,而是他那個編了近二十年的謊言,尤其在這個「世界衛生組織」醫生的假冒身分之下,他沒有任何別的身分,離開了家庭這個舞台,他從不曾扮演任何別的角色,面對的是一片空白,他畢生精力就是在營造和維護這個謊言。他每天上下班之間的時間在做些什麼?他維持一個資產階級家庭的生活費是怎麼來的?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懷疑他在說謊,沒有人打過一次電話到世衛組織去找他?他在法庭上說:「聽起來難以置信,但事實經過就是如此。」我們卻無法滿足於這樣一個說詞,這個聞所未聞的大悲劇,許多荒唐到極點的細節,他周圍的人,和今天這個過分注重外表的功利社會,難道沒有一點責任?
霍曼的案子也確實令人著迷,他把每個人都會說的一點小謊無限擴大,超出了一切虛構小說的想像力,刨根挖底,不也是赤裸的人性;卡雷赫則說:「這件事最神祕的,就是它根本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們難得一見魔鬼的面孔!」

卡雷赫在九三年命案發生時就設法和霍曼聯絡,後者二年後答應了將他的事情寫成書。作家在書的形式上猶豫良久,最後放棄了重新組織的虛構手法,好像他必須儘量中肯,不能再編造謊言,因此霍曼的故事絕大部分是由法庭上的審判組合而成。小說定名為《對手》(La Adversaire),書裡解釋說,在猶太文中,《對手》有撒旦或魔鬼的意思。巴黎以高級知識分子為對象的中間偏左日報《世界報》的一名記者在報導法庭審判時,第一次用了「魔鬼」一詞:「我們難得一見魔鬼的面孔!」魔鬼是天主教裡與上帝對立的概念,江─克勞德‧霍曼卻是一個虔誠天主教家庭的獨生子。卡雷赫在書中說:「這個家庭裡有絕對禁止說謊的家規,虔誠地撒謊也就在所難免了。」霍曼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師長眼中的乖孩子和好學生,大家都認為他將來一定光宗耀祖,成為地方上的人才。他的母親向來體弱多病,為了不要再增加母親的心理負擔,霍曼自幼學會了把所有苦水往肚子裡吞,只把笑臉和漂亮的成績單呈現給母親。小霍曼有什麼委屈只向家裡養的狗訴說,有一天狗不見了,他相信是被父親射殺了。在法庭上說到這段往事時,他突然全身劇烈顫抖倒在地上。
一九七五年夏天,他走上了岔路,十八年後導致這個滅門慘案。
他的父親是林務管理員,這是個很容易在小處作假,用謊報數字來貪污的職務,因此從事的人必須亮節廉正,也因為這一點很受地方上尊敬。霍曼本來想走同樣的路,後來改學醫,因為林務員受到的尊敬畢竟比不上醫生,也許他也抱著將來治好母親的疑難雜症的心願。一九七五年,醫學院二年級的夏天,這個好學生沒有去參加學期考試,確實如他在法庭上所說,在樓梯上摔了一跤,造成右手腕骨折嗎?還是他未來的妻子,當時不理會他追求的弗洛朗絲使他害了單相思?今天找不到任何可信的證據。後來他也沒有參加九月份的補考,在父母替他租的小公寓裡悶了幾個月,只向父母說,他考試通過了,升上了三年級。當時他還來得及回頭,但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名字不在公布的名單上,假期中也無人理會他在做些什麼。當唯一的好朋友呂克終於來敲門時,霍曼也許覺得事情太過於荒唐,也感到羞恥,而錯過了這個告白的機會,給了對方一個合理的、人人都能接受(包括他自己)的說法:他這個好學生「順利升級」。至於怎麼好久不見人了,他說他得了癌症。這也不全是臨時杜撰,他倒希望這是真的。如果一個人快要死了,一個謊言還算得了什麼?說不定他潛意識裡也知道就此走上一條不歸路。十八年後,在他眼見即將真相大白時,他又謊稱得了癌症。

床頭人與親戚為何全被欺瞞?

霍曼無法面對他這第一個謊言,只好繼續用別的謊言來掩蓋。先從他直到一九八六年為止的醫科學業開始。卡雷赫在書中說,他在課業上所下的功夫不下於一個真正的醫生。他照常去上課,還經常借筆記給同學,寢室裡有全套當年的教科書和講義,考試前後在門口晃晃,趁人不留意時悄悄走開,至於通過考試的名單,他對法官說,名單那樣多,又是張貼在玻璃櫥窗後面,看不很清楚。這些邏輯上都說不過去,他說:「我知道你們不相信,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的。」因此霍曼在二年級重複註冊了十二年。
對里昂醫學院行政當局而言只是個「學號」的這名影子學生到一九八六年校長易人,不再混得下去時,便宣稱「畢業」了,成為正式的「醫生」。好朋友呂克做了得每天替人看病的普通科醫生,他則是世界衛生組織的研究員,研究發明藥品,在日內瓦本部工作,後來升任主管。一直拒絕他的弗洛朗絲終於也嫁給了他,替他生了一女一兒。
弗洛朗絲本身是藥劑師,和霍曼在醫學院同學,因念醫科失敗而改念藥劑學。她怎麼從未懷疑到枕邊人在騙她、騙孩子、騙自己的父母親戚友人?日常生活裡面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露出破綻,或者她下意識地只看到她願意看的事?在紀錄片裡,她生前的一個鄰居女朋友說,在霍曼身邊,她像個被寵愛的孩子,很高興由他全權處理一切錢財出入、報稅、繳房租學費等等繁雜的紙張問題,自己從不過問;也接受了他將職業和家庭截然分開的態度。她的兩個兄弟在回答採訪時說,霍曼很會在恰當的時候說出恰當的話,有什麼要求總是透過弗洛朗絲之口,讓人找不出反對的理由。這裡指的特別是錢財方面,因為霍曼做了十幾年世衛的醫生,配得上他身分的「收入」,全是從岳家和自己父母親戚那裡詐騙來的。他對他們說,以他國際公務人員的特殊身分,可以在瑞士銀行以百分之十八的高度優惠利率存款,但必須存在他的名下。這些人有一筆不急著用的錢,準備多積存一些傳給子女,立刻信任了他。只有他的岳父一九八八年時想買輛新車,要求他還錢來。這位老人有一天從家裡的樓中樓上摔下來死亡,當時只有霍曼和他在一起。他在法庭上堅稱他是無辜的:「多承認一件有什麼不同呢?」他說。

台長: Zeph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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