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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17 23:36:49| 人氣20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立在嶢岩之上 ◎落蒂 ︱試論岩上的詩藝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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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平及著作
 岩上,本名嚴振興,一九三八年九月二日出生,原籍台灣嘉義,遷居南投草屯。台中師範、逢甲大學畢業,曾任中小學教師,現已退休,專事寫作。一九五五年接觸現代詩,一九六○年起開始創作至今不輟,一九六六年加入﹁笠詩社﹂,一九七六年創辦﹁詩脈詩刊﹂,一九九○年至二○○年主編﹁笠詩刊﹂。曾任台灣省兒童文學協會理事長。曾獲吳濁流文學新詩獎、中興文藝獎章、中國文協新詩創作獎、中國詩歌藝術學會編輯獎,南投縣文學貢獻獎、第十一屆榮後台灣詩人獎等。已出版詩集﹁激流﹂(一九七二)、﹁冬盡﹂(一九八○)、﹁台灣瓦﹂(一九九○)、﹁愛染篇﹂(一九九一)、﹁岩上詩選﹂(一九九三)、﹁岩上八行詩﹂(一九九七)、﹁更換的年代﹂(二○○○),及評論集﹁詩的存在﹂(一九九六)。
 由於岩上半世紀來創作不輟,並屢獲大獎的肯定,﹁笠詩刊﹂在第二二○期做了一個﹁現代詩的光芒,岩上詩作評論專輯﹂,發表論文的計有林亨泰﹁岩上的﹃舞﹄﹂,該文原以日文書寫,由林巾力翻譯。李魁賢﹁詩的衝突﹂,丁威仁的﹁岩上﹃冬盡﹄﹂詩集裡﹃血﹄的意象研究︱兼論此詩集的位置與價值。丁先生也曾在靜宜大學第二屆全國現代思潮學術研討會上發表論文﹁初論岩上詩裡﹃燃燒﹄類意象傳達的生命思維︱以﹃太陽﹄與﹃火為例﹄﹂,黃明峰的﹁嶢岩之上的劍客︱論岩上詩藝的變化﹂,蔡秀菊﹁八○年代的台灣社會縮影︱論岩上現代詩中的現實性格﹂,以及王灝的﹁試說岩上八行詩中的形式意義﹂,等多篇論文,洋洋灑灑好幾萬言,足供喜愛岩上的朋友研究之用,以下詩論到的文章,只提作者名字,不提篇名,請讀者自行核對以省篇幅。
 二、丁威仁眼中的岩上
 逢甲大學中文系講師丁威仁有兩篇有關岩上詩作中的意象研究十分重要,一篇是有關﹁血﹂的意象研究,一篇是有關﹁燃燒類﹂意象研究。
 ﹁血﹂的意象研究所根據的文本是岩上的詩集﹁冬盡﹂,從這本詩集中,丁先生找到大八首詩中出現含有﹁血﹂的意象之詩句,並歸納出六種象徵意涵:1.愛與溫暖。2.難解的命運。3.生命的傳承與孤獨。4.專一的戀情。5.生存的規律與無奈。6.鄉土的回歸與關懷。並把這六種象徵意涵分成三大類:感情、哲思、鄉土關懷加以進一步的詩論。
 關於﹁感情﹂,可威仁舉了﹁愛﹂、﹁髮白﹂、﹁戀情﹂三首詩的片段中論斷在﹁愛﹂的群組中,岩上利用﹁血﹂塑造的象徵語境有三:抵禦寒冷的溫暖、愛的的執著與專一、純潔的宗教性救贖。這三者初步構築了岩上在﹃愛染篇﹄中情詩的主題意涵。
 至於第二類﹁哲思﹂方面,丁威仁舉了﹃跌倒﹄詩來觀察,認為﹁血﹂的意象除了﹁親情﹂、﹁血緣﹂外,還舉﹁凌晨三時﹂乙詩來說明,﹁血﹂的意象也可以處理﹁人與世界﹂的關係,舉了﹁水牛﹂一詩,來說明﹁我們的生存就是如此的規律和無奈﹂,我們只能像水牛般與這個世界拉扯距離和感情,直到生命最終。丁威仁也同樣歸納了岩上塑造的三個象徵語境:家庭血緣的鏈結、固化的血水(抵拒世界的武器)、紅色泥漿(生存的困境與無奈)。
 第三類﹁鄉土關懷﹂,可威仁認為在﹃冬盡﹄的輯三、輯七裡,可以說是岩上對於鄉土的詠嘆調,岩上在此兩輯中亦運用了血的意象,傳達自身對於鄉土血緣的意識,那種對鄉土的血脈思維。丁威仁舉了岩上詩作中﹁溫暖的蕃薯﹂、﹁日出日落﹂、﹁木履﹂、﹁松鼠與風鼓﹂等詩中的片段,來證明他的論點:岩上仍以﹃血﹄的意象塑造了三個象徵語境:歷史血緣的系譜、鄉土意識的斷裂、回歸的困境。﹂
 這一篇﹁血﹂的意象論文,明確的指出岩上的詩是在﹁冬盡﹂詩集時已開啟了主題的宏觀格局,以後的詩集均是﹁情感、哲思、鄉土﹂三類象徵語境的深化與發展,這篇論文對岩上作品的研究有指示方向的功能。
 另外一篇在靜宜大學學術研討會的論文以探討岩上詩裡的﹁燃燒﹂類意象為主的大作,也是探索岩上作品不可錯過的文章。該文主要以﹁太陽﹂與﹁火﹂為例,提出探詩。丁威仁從岩上的詩篇中,羅列出有關﹁太陽﹂的詩句,條分縷析,歸納出岩上以﹁太陽﹂意象所傳達的生命思維有五種1.代表著一個靜謐即將爆裂,最終又回到靜態的存在環境;2.太陽不僅象徵試煉與困境,更代表著人類面對挫折的抵抗與奮鬥;3.向內而言,它象徵著人們孤獨且疲憊的生命狀態;4.向外而言,它指涉人們失落的歷史記憶與生命價值;5.具體的部份,生活層面上,岩上則是以太陽來討論對愛情的專一與堅持,象徵著犧牲奉獻的焦灼深情。以﹁火﹂為意象方面,同樣歸納出五種象徵生命的思維:1.表層意義是指一種具物事的燃燒;2.希望的火種;3.生命的延續;4.存在價值的堅持;5.生命寂滅的黑暗。
 以上兩篇重要論文均為進入岩上詩作世界不可或缺必讀的重要資料。
 三、名家眼中的岩上
 林亨泰在評岩上的詩作﹁舞﹂時,特別肯定岩上創造意象的功力:﹁在詩中一連串的幻化與變身之間,創生了一個擁有全新生命的意象,與超乎字彙表面意義的詩世界。﹂從林亨泰的分析中,我們見識到了岩上的寫作功力,以﹁舞﹂的身形變化,一再轉喻:先是﹁筋骨﹂,忽而化為﹁龜﹂,忽而轉喻為﹁蛇﹂,再變為﹁水﹂,然後是﹁魚﹂、﹁鷹﹂、﹁雲﹂、﹁雨﹂,終為﹁蓮花﹂再幻化為﹁河濤﹂,不是高明寫手,那能如此?
 李魁賢也對岩上讚譽有加:﹁岩上以八行詩建立他獨特的風格,內在心靈和外在世界的交感,意義與意象的交融,語言的精緻簡練,意境在隔與不隔之間,在在呈現岩上詩藝的高峰。﹂
 黃明峰從岩上的第一本詩集﹁激流﹂探討起,雖然入門較﹁超現實﹂,讀者不易融入作者所欲表達的情感,接著探討﹁冬盡﹂是岩上改變寫作方向的﹁詩的生命的新音調﹂,到﹁台灣瓦﹂中的﹁關切現實﹂,岩上用的都是﹁非常嚴厲的措詞﹂,到了﹁情詩集﹂,黃明峰論斷:﹁不管是借物詠情,借景抒情或者直對情人說,岩上所表現的愛是一種擇一固執,殉身無悔的愛。﹂,再到﹁岩上的八行詩﹂,黃明峰說:﹁無疑的是岩上近年的力作。﹂我在看林亨泰分析的那首﹁舞﹂,也正是八行詩。黃明峰最後的結論是:﹁岩上經歷許多風風雨雨,就像是從四處遊行的俠士到立於嶢岩的劍客,從熱血奔騰的勇士到沈浸太極變化的武者,此時的岩上,已經不需要現實世界的那把利刃了。﹂劍客到了不需用劍的地步,黃明峰給岩上的肯定,相當的高。
 王灝在論岩上八行詩時,認為岩上﹁在不變中求變,在變中求不變﹂是值得肯定,有很大意義的:﹁對這種生命課題的表達,只是借由幾個詞句的更動,以及句子的位移,便舉重若輕的表達無遺了,這不得不讓我們讚嘆岩上手法的靈巧,對應關係運用靈妙。﹂古繼堂也對八行詩有所評論:﹁這種結構的特點,不僅僅是詩的行數和語言的限制,而且是一種固定的形式裝載一種活的,可以膨脹可以收縮的內容。就詩的特點來說,它要求形式的有限性和內容的無限性。即以最凝煉、最精省的形式,容納儘可能多的內涵。﹂
 四、岩上寫作技巧試論
 寫詩近半世紀,出版七冊詩集,一本詩論,對於寫作技巧的嫻熟自不待言,這裡擬就批評論文中提到的加以探討。
 第一、意象的創造及擅長運用此喻,這一點林亨泰在論岩上的﹁舞﹂時有深刻的討論。尤其對比喻的運用,一再轉喻的成功,尤為讚賞。丁威仁也論到﹁血﹂、﹁火﹂、﹁太陽﹂等意象的成功塑造。這些論文,前面已提過,請讀者自行再體會一番,不再贅述。
 第二、詩中﹁衝突﹂的成功運用:李魁賢在論文中有詳細的論列,諸如﹁岩上在一首詩中不只是處理單一面向的衝突,往往是或隱或顯地兼揉並蓄二種或三種面向的衝突。﹂,如﹁主體與客體的衝突,主體與主體的衝突,客體與客體的衝突﹂等三方面的衝突,李魁賢都能在岩上的詩作中找到例證,證明岩上詩作中的衝突,常採﹁異峰突起的手法﹂,使得岩上的詩作﹁呈現不同的繽紛面貌。﹂
 第三、以對應頑頡的方式來安排詩想:王灝在他的論文中,對岩上詩中對比,舉出了好幾個例證,來探討岩上以對應頡頑的方式,讓﹁詩意多了一份轉折,詩的意義多了一份空間。﹂較明顯的對比有﹁來︱去﹂,﹁強︱弱﹂、﹁往前︱停留﹂、﹁倒下︱豎起﹂、﹁遠︱近﹂,這種寫作技巧,成功創造了八行詩﹁有限的材質營造多面相約的生命體悟。﹂讀者可以自行比較欣賞。
 五、結語︱詩在著與不著之中
 綜觀岩上詩作演變的脈絡,從﹁激流﹂開始,明顯受當時詩壇流行的影響,詩風較晦澀含蓄,但經過這個歷練,即使他在﹁詩的存在﹂後記中表示懷疑:﹁詩和生活是不是有距離?﹂,﹁生活如果沒有詩,詩如何表達?﹂,﹁寫詩有什麼用?﹂等等,許多寫詩的人都曾面對的困惑,即使他﹁關切現實﹂,語言下的很重,如:﹁孔子氣死﹂、﹁老兵的刺青﹂,甚至忘了詩要含蓄,但他的大部份作品,都還是頗注意﹁詩味﹂的,因此詩脈詩社才會有如下的肯定:﹁岩上的詩在著與不著之中拈出詩絲,從縝密的結構秩序裡脈注生命的悲情和激越的精神,語言縱收峻切而淵沛,結束了以前的姿態而以另一奇異嶄新的風貌出現。﹂詩即使再關切現實,也不等於口號,更不等於論文,這一點岩上即使碰上和某些詩觀特異的人討論,他還是神思清明,應不致於迷惑而不知所從才對。我們看岩上的八行詩即可知道他還是十分重視詩藝的,我們期得他有更多佳作分享讀者,畢竟也詩的志業,才正在高峰頂上。

台長: 落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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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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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24 09: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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